「我不捨得。我之前沒見過他，去找他做搭檔，他訓練完休息，在和一個嚮導說話。我沒有過去，因為……」希爾停頓片刻，似乎在腦海搜尋什麼，想到才繼續，「一見鍾情？」

「……?」奧格斯特忍住了笑，問，「那是什麼感覺？」

「他很酷，你說得對。他站在那裡說話，是我見過穿白色軍裝最好看的嚮導。我移不開眼，也不敢過去。是手足無措的感覺。」很認真的回答。奧格斯特點點頭，順著問：「然後呢？」

「他要走了，我去校道攔他，他不和我說話，直接用精神體攻擊我，黑豹很兇，可是對我的兔子又沒有繼續。」

「你為什麼也用精神體？它又不能應戰。」一隻人畜無害的兔子，是哨兵看到都會笑話的程度。

「我沒……是嚇出來的。」

奧格斯特實在忍不住笑了一聲，在他看過來之前趕緊掩飾：「他什麼反應？」

「他眉毛動一動，沒有其他反應。我就邀請他，他很好相處，答應我見面。我在機甲上和他說組隊的事……」希爾慢吞吞的語速里沒有什麼信息，搭在身前的雙手倒是不斷地交替捏著手指，「我說想和他綁定，他笑話我笨口笨舌，但是不為難我，提一個條件就答應我了。」

奧格斯特心想，埃德蒙這樣也不是很冰山呀。

「什麼條件？」

「……」

奧格斯特原來不知道這是秘密，現在知道了，自然而然換了問題：「你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我看他經常笑。」

「嗯……應該吧。他很好，我不捨得生他的氣。」希爾嚴謹地自己圓回來，論證完，還首尾呼應地檢討。

「那就是我誤會了，」奧格斯特故意說，「你們分開還以為是鬧矛盾，因為我看以前他都不會離開你很久的，何況還要戰鬥……難道是，他生氣？」

「沒有，他不會。」也很快否決。

奧格斯特適可而止，笑了聲：「那太好了。我看馬丁他是真的和查爾斯生氣，都不要一起打蟲獸了。」

希爾囁嚅著，說：「我不知道……」

「嗯？」釣魚人最有耐心，而且很閒情逸緻，「兔子呢？給我摸摸。」

希爾拿出來給他，他大手掌一掌兜住了，摸幾把兔毛，腦內喊自己的大獅子：「兔子出來了，來不來玩？」

不一會兒，白獅從帳篷裡面出來，來到主人身旁，和兔子大眼對小眼，最後舔了一大口，從尾巴那兒一舌頭卷到兔耳朵。

奧格斯特：「……你矜持點。裡面情況怎麼樣？」

八月：「都好。」

「應該讓埃德蒙休息，」奧格斯特轉頭對希爾說，「你也歇一歇，打那群B105不累嗎？」後者搖搖頭，嘴巴張了張，看起來還有話要說。

奧格斯特：「怎麼？」

希爾抿抿唇，問：「你怎麼知道，瑪爾斯喜歡你？」

「……」好委婉。奧格斯特笑了笑，忽然有種感覺，眼前這個哨兵和他那個直來直往的室友大不相同了，也和他上輩子遇到的不一樣，哪怕依然在情感方面慢半拍，可總算有了千迴百轉的情緒。或許這些情緒讓他感覺無所適從，所以難以述之於口。

「簡單說，瑪爾斯會給我許多獨一份的東西，就像你們看到的，他在我面前和在你們面前，不一樣，是吧？」

「嗯。」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會直接和我說，」奧格斯特問，「你們會嗎？」

希爾搖一搖頭。

奧格斯特：「嗯，每個人情況不一樣。」

希爾若有所思，不再說話了。奧格斯特把兔子放在八月身上，兔子伏著不動彈，只有紅眼睛滴溜溜轉。他起身說去看看飛行器損壞程度，讓希爾看著火。

夜幕降臨時，嚮導們跟著太陽一起收工，約翰和馬丁沒醒，但意識海已經清理幹凈，所有人都能休息了，羅伯特用餐後睡在男友身邊。身為治療能力最強的嚮導，這一次在解決躁狂中充當主力的瑪爾斯已經疲憊得飯都不想吃了。埃德蒙和查爾斯更不必說，後者根本懶得出帳篷，守在馬丁身邊直接睡下。

埃德蒙坐在篝火旁機械進食，營養劑是他平常不吃的東西，現在圖方便，也沒胃口，隨便吃了，味道沒嘗出來，整個人都沒有精神。瑪爾斯吃罐頭，慢吞吞咬著肉，忽然長嘆一聲，嘟囔著：「我好睏……奧格斯特。」

「嗯？」

「今天沒力氣給你梳理了。」

「我沒問題，你先休息。」

瑪爾斯揉著眼睛往他肩膀靠，嘴裡還吃著東西，含含糊糊問：「多少分啊……」

奧格斯特摟他調整姿勢讓兩個人都更舒服，回答不知道。

相對於他們兩個人的親密無間，對面正經綁定了的夫夫座位中間距離還能塞下大塊頭約翰，不知道的看到還以為他倆是客客氣氣的陌生人。奧格斯特看著好笑，因為希爾明顯是想坐近一點去關心關心自己的嚮導，卻不知道猶豫什麼，挪挪屁股又不動彈了。

「能量核希爾收起來了，要不要看看？」奧格斯特提升了一點音量，「希爾？」

希爾準備把收集器整個丟過去，臨出手又頓住了，在圓筒上面的熒幕選擇能量核，然後打開蓋子，倒出來三顆，給他們扔兩顆，自己手心裡還有一顆。

他叫：「埃德蒙。」

被叫名字的人抬頭看過來：「嗯？」

希爾坐過去，挨著他的身側，攤開手心舉在他面前：「X的。」

埃德蒙點點頭，之前看過奧格斯特拿回來那顆，這東西黑乎乎和炭似的，沒什麼好看，機器又識別不出來，埃德蒙沒興趣，所以沒有伸手拿。希爾等待幾秒，見對方完全沒想動的樣子，又默默把手縮回去。

埃德蒙吃完營養劑一抬頭，才發現兔子窩在獅子肚皮上睡著，有點驚訝：「它怎麼出來了？」

「無聊拿出來玩的，」奧格斯特說著讓八月給人送回去，放埃德蒙懷裡，「老要往帳篷里跑，是不是想看你豹子？」

瞎扯，兔子就沒想過離開獅子的毛。希爾聽到夥伴這樣說，奇怪的是他也清楚這種謊言的目的，更奇怪的是，他完全沒有想揭穿，做回正直誠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