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在上課時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經歷嗎？

就是現在的喬童。

從前他何曾想過有這樣一日，和關鹿可以面對面這麼近，可以被問你喜歡什麼。

舞台和第一排的距離，是他們之前最近的距離。為數不多的幾次線下，一次偶遇都沒有過。

酸澀在嘴裡蔓延開，眼睛紅的像只兔子。

房間里安安靜靜，燈光溫柔透亮，那個人隨意的坐在床邊，看著他的目光清澈如水。

就像一場夢。

喬童站的如國小生端正，這樣的問題也問過自己千百次，而這一次，終於可以說給他聽，當面。

「喜歡你的聲音，喜歡你外露的傲氣，喜歡你不善流露的溫柔……這些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可喜歡哪裡能說那麼清楚……」喬童有點沮喪，說的沒什麼文采，也不動人。

關鹿沒有在意，沒有反駁，認真的說，「謝謝你的喜歡。」

只此一句，足矣。

半晌的安靜，關鹿沒有要訴苦的意思，哪怕他面對的不過是一個鬼魂而已，依舊是自己悉數咽下。

「噓～秘密，」關鹿的手指在嘴唇上壓了一下，又指了指兩人，喬童忙不迭點頭。

你知道的，喜歡的人哪怕一個動作一句話都可以撩到飛起。

等喬童回過神，關鹿已經把襯衫脫去，露出還算緊實的身體，並沒有健身的大塊頭，但也不單薄。一看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這是喬童第一次如此清晰近距離的看到他的身材，白皙的膚色，寬闊的肩膀，讓他完全移不開眼，至於已經可以被看到這件事全然忘記。

關鹿的手壓到皮帶扣上，忽然抬頭挑挑眉問道，「你，要看到什麼時候，知道我拿你沒辦法是吧。」

喬童急忙收回目光，話都不敢說飄了出去，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如果用顏色形容他的臉色得是水紅，汪汪一片一直蔓延到耳後。關鹿哪裡知道他之前還試圖衝進浴室去過。

飄出去沒有看到茅茂，心裡暗呼一口氣，如釋重負。

高空恐懼已經隨著時間基本可以克服，從窗外望來，一個單元里這麼晚依然有不少燈是亮著的。

就像探險一般，喬童看燈光從窗口進入，有時是電視開著主人公已睡，鬼坐著好幾個看得正開心；有時是正在翻雲覆雨共赴巫山時，差點看了現場直播；有時是酒席桌前，幾人勾肩搭背互剖衷腸；有時是高三學生挑燈夜戰，終於攻克一道題滿足至極；有時是遊戲鍵盤敲得啪啪響，煙霧繚繞中參雜了幾句髒話。

喬童幾進幾齣，他的時間軸變成了三維立體，同一個時間段上的很多人生，很多喜悲，像電影一樣幕幕上演。

整個小區變成了他巨大的電影院，擺在面前任他挑選，各種顏色的燈光就是他的指示燈。

「咦，那是什麼？」一個昏暗幽藍的燈光吸引了他，難道還能有鬼不成？

喬童飄了過去，只見一個女生穿一襲白裙坐在電腦前，長發飄飄確實很像鬼。

仔細一看是在碼字，速度很快，喬童坐在鍵盤和顯示屏間隙中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雖然不是從頭看起，但並不影響閱讀。

不是小說，也不是他以前會讀的類型，有些溫暖又不失有趣，字裡行間充滿了文藝氣息。

最後晚安好夢，發布而後關掉電腦，整個屋子陷入黑暗，聽到她嘆了一聲氣。

很快，呲的一聲小小的光亮，一下明一下暗，女生點了煙站在窗邊，窗戶開著。

這是最靠近街道的一棟樓，從窗戶望去不遠處的路燈串連成線，偶爾有車輛來往。可他不知道她在看的是什麼。

失眠的人不說晚安，卻希望所有的人好夢。喬童不懂這樣的文藝，也不知這般孤寂和文字里的溫暖是如何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

天際露白，喬童只知道自己該回去了。關鹿，會不會有一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