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戴納戴著黑色手套去上課，有些同學會不經意地問下，但是都被他簡單搪塞過去。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術課，戴納刻意用黑色繃帶將手纏得很緊，這樣不會太痛，而且即使傷口裂開滲血，也不會有人察覺。

等到訓練結束，別人都陸續散去，戴納坐在地上，喘著氣，嘴唇有些發白，面無血色，看起來有些虛弱無力。

「你受傷了。」

說話的人，是這群人中的最不起眼的人——符賀，與戴納同期，一天能說超過三句話就不錯了，除了體能體術課成績優異，其他成績都很一般，寬大的黑色衣服罩在高大的身體上，深褐色的頭髮常年遮住眼睛，不知道的還以為哪裡逃出的難民。

按照穆德學院的紙面上的標準，像符賀這樣表現普通的學員，早應該在第一年就被送出去，但是他卻在這裡待了近三年。

戴納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人，符賀則相反，他總是在陰暗的偏僻角落睡覺。

戴納習慣性地笑著站起，沒有理會他的話，徑直往門外走去，卻被拉住了左臂。

「你幹什麼！」戴納低聲說道，語氣中難掩怒氣。

符賀並不理會他的反抗，拉著他往醫務室走去，老師看到了也不理會，在這個學院，除非要出人命，其他事情學院工作人員基本不管。

戴納不過十四歲，雖然身體比同齡人要強壯，但是與符賀相差甚遠，身高勉強能達到他的肩膀。

符賀拉著他到醫務室，而醫生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了，一見來的人是符賀，便指了指裡面，「你自己處理，」然後就離開了。

戴納對醫生的反應很納悶，「喂！放手，你到底想幹什麼？！」

符賀把戴納拉進去，便把門關上，轉頭迎來的是一拳重擊，他依舊沒鬆開，只是舌頭抵住腮幫緩解了短暫的麻木，吸掉裡面呲出的血。

戴納怒氣沖沖的眼神，對上他平靜如水的眸子，兩人四目相對間一陣沉寂。

「我只是想帶你來處理傷口。」

戴納憤怒又憋悶，他竟然拿眼前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別人都說他很固執，現在看來，符賀比他固執得多。

移開視線，戴納調整自己的呼吸，手臂掙扎的力道也逐漸消失。

符賀感知到戴納的妥協，便拉著他到床上坐下，轉身從藥櫃和操作台上拿出消毒水、棉花、紗布等所需材料。

推著所有東西來到床前，蹲下身子將繃帶解開，血液早已經將繃帶浸濕，尤其是掌心部分，繃帶借著血液粘連在一起。

一圈圈地褪去，手面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其中有兩道橫貫掌心，皮肉翻開，僅用幾道黑色棉線縫合，手工粗糙，鮮紅的血在繃帶揭開的那一刻湧出。

符賀拿出剪刀，將原來的線剪掉清除，然後進行消毒。

「忍著點。」

戴納哼地冷笑，「要弄就快點。」

符賀便拿起縫合針操作起來，熟練且精確，像是操作了成百上千遍的樣子。

雖然戴納也學過，但還做不到像他那麼老練。

最後，符賀將潔白柔軟的紗布纏繞，全程動作快速而輕柔，與他本人的形象反差極大。

「這幾天別動左手，體術課你可以請假。」

說完，符賀將所有物品物歸原位，戴納看著他的身影，也許是因為身形的原因，竟有幾分博古先生的影子。

「今晚我可以去你宿舍住嗎？」

戴納知道自己提這個要求蠻橫又任性，但是今晚他實在不想回那個家，感覺那裡女人的香水味依舊未消散。

符賀轉身，雙臂撐在辦公桌上，盯著戴納好一會兒。

「不願意就算了。」

戴納正要起身離開，符賀出聲道：「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

「答應什麼？」

符合嘴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請假。」

戴納低頭考慮了十幾秒，最後點點頭答應了他。

跟在他身後去宿舍樓，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畢竟這兩人之前可一點兒交集都沒有。

帶到了宿舍，戴納的舍友正躺在床上睡覺，根本不理會戴納。

「你現在這兒待一會兒，我去給你拿幾件洗漱用具。」

「哦······」

符賀看著戴納坐在自己的床上，左看看又瞧瞧，便關上宿舍門離開了這個地方。

不一會兒符賀來到了博古辦公所在處，本想讓樓下看守人員傳個信就行，卻正巧碰到博古從外回來。

守門人對博古說道：「博古先生，這個人找您。」

博古上下瞧了一眼符賀，注意到他的手鏈，「學院的學生？」

符賀點頭，一點兒也沒有怯勢，「戴納這幾晚會住在學院宿舍，您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他。」

「為什麼突然要住宿舍？」

「原因您應該比我清楚。」

克拉克及周圍的部下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毛頭小子竟敢用這種語氣和博古先生談話。

博古垂眸，彈下雪茄的煙灰，「知道了，」正準備轉身離開時，又追加了一句，「如果你想加入穆德，只要我還在，這兒隨時歡迎你。」

符賀沒有回答，在博古轉身的那一刻，他也毫無猶豫地轉身離去。

回到宿舍，符賀將路上買的小吃和學院的晚餐一同遞給戴納。

戴納放下符賀的床頭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問道：「你不是去拿洗漱用品的嗎？」

「用品我等會兒去拿。」符賀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的灰色無袖舊制圓領衫。

戴納第一次看見他脫外套，即使平時看身形就知道符賀的身材很好，但是沒想到他的身材不僅健壯，更擁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美感，肌肉勻稱，線條流暢，並不是那種野蠻的大塊肌肉，但是又有足夠的震懾力。

也許是盯得過於露骨，符賀感知到了戴納的視線。

「怎麼，想摸？」

戴納是完全沒想到，符賀私下竟然還有點兒貧嘴。

「也就身材看得過去。」

符賀斜嘴笑笑，也不做反駁，這時候，他的舍友終於起床，去洗了個澡，穿上整齊的衣服，就出門了。

符賀好似早已習慣，任他來去。

戴納忍不住問道，「他·······為什麼這時候出門？」

「上課，他白天睡不醒，只有晚上有精神。」

戴納倒是聽說過有深夜學員，俗稱B班學員，但沒有實際見過，今天湊巧竟然真的見到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