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已無活命的可能，許昌明沒告訴錦瑟要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只是等那些黑衣走空後，一個勁兒地向她說抱歉——若不是他想要多管閑事，也不會把錦瑟牽連到這場噩夢裡來。

晶瑩透明的淚珠從錦瑟的眼睛裡蓄出，帶著酸澀鹹濕的感覺，又一滴一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墜落到地上，也落下幾滴在許昌明的西裝上。

父親的道歉，錦瑟沒法接受。這條小巷若不是她今日執意要走，他們也不會經歷這樣的變故。

「錦瑟不哭，給爸爸唱唱歌。」這是許昌明躺在錦瑟懷裡，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漸漸衰微的呼吸消散在他緩緩勾起的嘴角上——許昌明無疑是痛苦的，但他臨死都不願把這一面展現在錦瑟眼前。

「親愛的人，這風笛聲聲呼喚你，笛聲回蕩在高山深谷底。夏天過去，那黃葉紛紛落地，你要離開，我卻要留這裡……」帶著哭腔和哽咽的歌聲並不動聽，但卻仍唱得許昌明眼角滑出一滴淚。

未來所有的大風大浪，錦瑟，你或許得自己來承受了。

直到救護車的聲音在耳邊響過極長的時間，宮桀耳邊回蕩的那歌聲才消散。沒有樂器伴奏，沒有技巧修飾，但宮桀卻把那清澈的歌聲記到至今……

「唔。」宮桀隨意應了一聲，看樣子是沒聽清楚宮平的話。

「當家，許小姐出來了。」半天沒見宮桀有其他反應，宮平只好把目光投向窗外，也正好，望見和另外一小姑娘一起出來的錦瑟。

從並不高的樓層看過去，許錦瑟似乎是要和那小姑娘坐上誰的車，「當家，許小姐上車了。」

像復讀機一般實時播報著關於錦瑟的消息，宮平一點都不覺得口幹舌燥，他就想知道許錦瑟除了和他當家就讀過一個高中之外，還有什麼能吸引住他的注意力的。

要知道，矮許錦瑟兩個年級的當家應該是和她不會有任何交集的

「知道。」終於冷不丁被回了一句，宮平才發現宮桀此刻的目光正越過自己，落在玻璃窗外，笑得明艷動人的那個女孩身上。

或許，當家這一句話，也不是在回應他，而是在警告自己擋他視線了。

「咳。」尷尬咳嗽一句，宮平退讓了一步，把視野最廣的落地窗口讓出給他來，「當家您隨意，隨意。」

宮桀沒動身，就那麼將將坐著。目光停留在錦瑟身上一會，又落到她身旁的那男子身上，宮桀眸光深沉得仿若能吞噬一切，「宮平，那男人是許錦瑟的經紀人?」

男人的直接從來都是只需一瞬就能生出。

此刻宮桀，雖和江淮之間隔了少有幾十米的距離，卻還是一眼就能看出，江淮此人不簡單，對錦瑟的情感，也不單純。

「是，樂皇二少，從國外留學回來之後，就直接進了自己家公司。也不做高層，偏偏從許小姐的經紀人開始做起。」要調查錦瑟，宮平自然是把她身邊所有的人物關係都調查清楚來，而江淮作為她的經紀人，更是不能忽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