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清晨，落綠藤，推開剝紅漆的門

目光轉似星辰，愛發芽生根

鬧鈴響起的時候，沈秋思從被子里拱出個雞窩一樣的腦袋，迷糊著眼去摸索手機，關掉鬧鐘後又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才懶洋洋的爬起來。

「造孽啊！為什麼聖誕節還要上學！」她抱著枕頭吶喊了一陣，暴躁的抓了一把頭髮後，踢著毛絨拖鞋下樓洗漱。

嘴裡叼著一個蘋果，懷中抱著一堆用水晶塑料紙層層包裹起來的蘋果，換鞋都彎不下腰。以前聖誕節沈秋思也沒這麼大費周章的準備什麼禮物，想著這可能是最後一個跟大家過的聖誕節了，還是用心一點兒吧。

以上都是借口，主要是今年有了顧域。

她騎著單車，迎著冬日清晨的寒風，車簍里放著聖誕果，臉上是喜滋滋的笑。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林雪提著一口袋的禮物在校門口撞見沈秋思，小跑這過去，從塑料袋裡面挑出個禮盒遞給沈秋思「吶，聖誕快樂！」

沈秋思接過禮物塞進了書包了，轉身招呼林雪幫她拿蘋果「我說，你就準備了這堆蘋果啊？」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我的姑奶奶，蘋果是平安夜送的！」

「嗨～管他的。」

沈秋思擺擺手，無所謂的模樣朝前走，林雪望著她的背影無奈搖頭笑。沒幾秒鐘，又在那張精緻的臉蛋上看到了悲傷。

有些心事太過骯髒，無法向別人說起，只能留著爛在心底。

男孩子似乎不太喜歡準備節日禮物，沈秋思等了一天也沒等到顧域的聖誕禮物，放學的鈴聲響起，好像就宣示著這一天就此結束了一樣，沈秋思愁眉苦臉滿懷失望。

站在學校門口告別時，真的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她一向最喜歡的聖誕節，瞬間就變得無比的冰冷起來，顧域走的時候很匆忙，好像有什麼急事。

莫非是他有女朋友？

「發什麼呆啊！」李小牧伸手一下捏住沈秋思的臉，把她從思緒中拿拉扯回來。

「幹嘛呀你！不痛啊？！」沈秋思拍掉李小牧的手，氣鼓鼓的揉揉自己可憐的臉蛋。

「回家了。」李小牧提醒著沈秋思。

沈秋思好像掐滅了最後一縷希望，嘆了口氣，轉頭無奈的回答李小牧「那好吧。」

這一天過得很快，沈秋思在桌前坐了一會兒就感覺天黑了下來，她取出文具盒裡裝著的兩張紙。

一張上面寫著兩個字【對的。】

另一張寫了三個字【辛苦了。】

反反覆復這樣看了好幾遍，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是李小牧打來的，叫他出去玩。

【你快出來吧，外面可熱鬧了！】

【我就不去了，你們玩。】

【別啊，我們都到齊了，你不來多沒勁兒啊！】

【我作業還沒寫完呢。】

【明天周末呢姑奶奶，得了，你快過來，在這等你呢。】

【我真不去，我還得陪我媽。】

【人顧域從醫院都來了，你不來太不夠意思了！】

【等我幾分鐘！】

沈秋思把紙條收好後，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了李小牧指定的集合地點，心花怒放大概就是用來形容她看到顧域那一瞬間的心情的。街上的氛圍特別好，在這個寒冷的隆冬，聖誕節似乎賦予了它溫暖。

街邊店子的櫥窗上貼著一大片雪花，門口迎客的麋鹿特別可愛，還有街邊發傳單的聖誕老人蹦蹦跳跳的。

燈火通明的長街熱鬧非凡，沈秋思還是心事重重，她躥進公園人煙稀少的地方，不遠處是李小牧和林雪在打鬧，張馳裹著風衣坐在長椅上抽煙，跟這渲嚷的市井十分不搭調，陳冬良給他們買了熱飲正走回來，嗯，陳冬良似乎很熱衷於買熱飲。

顧域……顧域？

沈秋思四下尋了一圈沒看到顧域，正納悶呢，身後突兀的響起了顧域清冷的嗓音「看你一天都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開心？」

沈秋思轉頭看見顧域就站在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別過臉去，悶悶的嗯了一聲。

顧域嘖笑了一聲，雙手踹進褲兜里，似乎看穿了沈秋思心事一般，他歪過身子，帶笑目光追著沈秋思一直躲避他的那張臉。

「那我說個讓你開心的事情吧。」

「什麼？」

沈秋思轉過腦袋望著顧域，蹩著嘴，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我喜歡你。」

沈秋思生生楞了好幾秒鐘，才眨巴著眼皮緩過神來，磕磕巴巴的說道「你你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

「不是聖誕快樂？」

「……蠢死了。」

顧域一把攬過沈秋思的腦袋，還在發愣的人一下撞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帶著顧域身體溫度的大衣包裹著沈秋思半身，她側臉貼著顧域胸膛偷偷的傻笑起來。

顧域身後欣喜跑來的人，看到這一幕僵在了原地，隨著手裡的奶茶一起跌落的是他那顆心，在這寒冷的氣候墜入冰封三尺的湖底。

「你們回來了，李小牧呢？」林雪捧著奶茶，探著腦袋往沈秋思他們後面望過去。

「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沈秋思也往後看了看，沒見半個人影。

「他去給你們送奶茶了呀。」林雪晃晃手裡的奶茶。

「沒看見他啊，估計又上哪玩去了吧，他老幹這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擔心啦！」沈秋思擺擺手，安撫林雪。

「對了，有件事兒，我想跟你們說一下。」沈秋思支支吾吾的半會兒，也沒把事情說清楚，最後是顧域等不及，牽著她的手宣布他們在一起了。

「什麼？！」在場的人，無一不驚訝。

「你們什麼時候……」林雪張大了嘴，驚訝得有些浮誇。

「恭喜。」張馳站在沈秋思跟前，說著祝福的話，可是也藏不住眼裡那盞熄滅的燈火。

他知道沈秋思喜歡顧域，卻沒料到他們真的會在一起。報著那種渺茫的希望守候的人，本就該隨時做好失望甚至絕望的準備不是嗎？

這個聖誕節是沈秋思有生以來，過得最福祉的一個聖誕節，所有壓抑的喜歡，終於擺脫了暗戀的頭銜。

而對李小牧來說，這個聖誕節會是他永遠不想面對的噩夢。他曾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他卻忘了月明需要太陽給予光芒。沈秋思是他的月亮，但是顧域才是沈秋思的太陽。

至此，李小牧十年暗戀，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