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若雲換了個問法：「你一定要殺李近遠不可嗎？」

奪命回答：「職責所在。」

葉若雲頷首，「看來還是可以交流的，可以交流就好。我們可以來談談，你願意來傲世樓嗎？傲世樓廣納賢才，任何特長的人都是需要的。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盡量滿足。難道我們傲世樓不比奪命坊強嗎？」

李近遠整個人都愣住了，愣完了才想起來跑到葉若雲這邊來。

奪命也愣了一下，彷彿陷入思考。

葉若雲接著遊說：「可以聊聊你為什麼要做刺客嗎？或者你的人生追求是什麼？」

李近遠咧嘴，聽著人生追求這種詞從葉若雲嘴裡說出來還真是有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感覺。當年拿著理想、志向、人生追求忽悠人的不正是他自己嗎？

還以為是自己用這一套騙來的桓經義，甚至為此沾沾自喜了好久，最近才想明白，桓經義加入黃巾軍根本就是強制劇情的一部分。若是說桓經義本人怎麼想的，大抵也和自己的遊說扯不上關係。

如今再聽著葉若雲扯起這張大旗，更覺風水輪流轉。

葉若雲把李近遠護在身後，耐心給奪命解釋：「人生追求就是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最想要什麼，並未必做出努力的過程。」

如果在以前，有人跟李近遠說葉若雲有一天會為了挖殺手組織的牆角而在一個殺手面前大談理想，李近遠肯定是不信的。

現在卻是不得不信。

葉若雲的手下倒是各司其職，沒有一個多往這邊看一眼的。

奪命安靜地看著葉若雲，像是陷入了思考。葉若雲並沒有趁著對方走神偷襲的意思，反倒是極有耐心地等待對方的答覆。

過了許久——或許沒有那麼久，只是安靜的空氣讓人不安，所以才覺得很久——奪命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也很普通，聽起來像是隨處可見的青年或者中年男人，並沒有很大歲數，但也不會太年輕。

奪命反問：「葉樓主的人生追求是什麼？」

葉若雲回答：「做個富貴閑人。」

認識葉若雲的人都知道，富貴是有的，但他就沒閑過。

奪命若有所思：「那你做到了嗎？」

葉若雲平靜地回答：「正在接近追求的生活。」

奪命想了想，道：「我沒想過自己想要什麼，好像現在這樣也不錯。」

「現在這樣是什麼樣？」葉若雲像是和朋友聊天，而不像和剛剛還在生死相搏的人對話。

奪命的回答出人意料：「不出來幹活的時候就在家練練劍，看看書，曬曬太陽，有時候出門打一壺酒，在街邊吃一碗面。」

李近遠都驚了，殺手的日常生活竟是養老？這麼一想，葉若雲說人生追求是富貴閑人，說不定也是真話。

「大家的心願都這麼質樸嗎？」李近遠突然覺得曾經覺得自己是主角並拽得不可一世的自己活在這些人中間真是畫風都不對了。

葉若雲並沒有李近遠那樣的驚訝，他點點頭，繼續他的挖牆腳大業：「你來傲世樓，也不影響你過這樣的生活。你還不用出來殺人，只要幫忙教教樓里收養的孩子們練劍就好了。」

殺手退休後被聘作老師，李近遠覺得是自己的想像力配不上這個豐富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