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當然聽懂了他在說什麼，因而也並不堅持，臉色一紅，替他關好了西廂房的門，便出去了。

蕭楚把方才遭了殃的床鋪上沾了濁液的褥子和被套撤下來，拿去了院子里的洗衣盆旁邊，然後回房點上了一爐寒梅香，又泡上了一壺新的花茶。

做好這些，蕭楚方才去卧房的櫃子里找新的床單，可他打開櫃門後，居然看到一本《符紙道》赫然放在中間那層，並且是伸手就可以拿到的位置，書皮上也並沒有積灰，想來如果不是經常拿出來翻閱，大概也是不會把它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的。

蕭楚先前自然是不會被允許進入霽沉雪的卧房的，實則整個落雪閣除卻霽沉雪外也幾乎從無人踏入過，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霽沉雪才會將這本書隨手放在這麼「不安全」的地方。

蕭楚將那本書拿在手裡，翻開扉頁，發現扉頁上畫著青雲觀的門徽。

不必多想，這定然就是玉虛子所說的青雲觀中遺失的四大典籍之一。

但這本書又為何會在霽沉雪手裡，又是為什麼，在玉虛子提及四大典籍時，霽沉雪並未提到？

蕭楚心中有些疑慮，但他相信，無論霽沉雪做什麼，都自有他的道理，因此甚至連書中的內容都沒翻閱，就將它放回了原位。

可好巧不巧的是，這次霽沉雪又是卡在這個節點推門進了卧房。

蕭楚將《符紙道》放回櫃中的那一瞬，正好落在霽沉雪眼中。

蕭楚聽到霽沉雪進來，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又一次在霽沉雪的眼中看到了那種帶有幾分慌亂的眼神，就像——在青雲觀的暗閣中看到蓬萊島島主夫婦的屍首時那樣。

蕭楚收回手在櫃子前站好，一時之間兩人就那麼隔著一大段距離沉默地對視著，最後還是蕭楚先開口道：「師尊洗好了麼？我先去把床鋪收拾好，花茶已經泡好了，您記得喝。」

他從櫃子最下面的那層拿出新的床單，抱著它們繞過屏風走到床前，開始收拾。

霽沉雪心情有些複雜地看著蕭楚離開自己的視線，他坐在案前，喝了一杯溫熱的花茶，試圖平復心緒。

但如今畢竟正值盛夏，即使崑崙山上不似山腳下炎熱，且霽沉雪身子並不算好，這一盞熱茶下肚後，也還是讓他出了一身薄汗。

平復心緒是不可能了，霽沉雪思量再三，還是走到了床前。

蕭楚已經換好了幹凈的褥子，霽沉雪突然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了蕭楚，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微閉雙目。

蕭楚身子一僵，半晌後回握住了霽沉雪環在他腰腹前的手問道：「師尊，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和我說？」

「我也想問，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問我？」霽沉雪又把問題拋了回去。

蕭楚深吸一口氣，頓了頓後問道：「師尊，您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告訴我的事情？或者……是不願意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