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這邊……」

「謝謝你今天來陪我。」

高星的二十歲生日恰逢周末，可顧青卻因為出差回不來，讓萬世足來陪他。

沈耀在今天有一個宣傳活動，有沈耀的地方必然會有萬世足，萬世足就拉著高星一起來參加了。

「幹爹的原話是，高星過生日，他想做什麼你陪著他就是了，他喜歡的卻不捨得買的東西，你替我付賬，回來給你雙倍。」

萬世足學顧青說話惟妙惟肖，把高星逗得笑得停不下來。

「幹爹不知道我讓你來陪我了，你可別告訴他。」

高星只是笑，心裡說，他昨晚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應該挺有意思的。」

「一點意思都沒有，那些粉絲太瘋狂了，見著偶像就大喊我要嫁給你，煩人。」萬世足氣得臉都有點鼓。

高星笑說：「想嫁給沈哥的粉絲肯定不少。」

「你彆氣我了。」

沈耀的粉絲見面會，萬世足是必定要參加的，而且絕對是最好的位置。每次都是從頭到尾的綳著臉，見面會後立刻監督工作人員儘快把粉絲們送的花和禮物全都捐給醫院、孤兒院或養老院，一件都不許留，然後嚷嚷著下次再也不參加了。可是等到下次的時候，最好的位置上還是他。

「彆氣了，沈哥不會娶別人的。」

「不要安慰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還曾經夢到耀哥哥和別人結婚，我把枕頭都哭濕了。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影帝呀？那麼多人都喜歡耀哥哥，他能堅持多久？萬一碰到他喜歡的人了，我可怎麼辦？暗戀真是太苦了。」

萬世足擰著眉毛自尋煩惱，高星看著他笑了一會兒，想起顧青，也跟著憂傷起來。

這一個多星期，高星每個晚上打給顧青的電話，至少有一半都是在酒吧里接聽的，甚至有一次，高星很清楚地聽到有人在和顧青說「帥哥，今晚有空嗎？」。

雖然顧青沒有接話，但是高星十分肯定，那個晚上，顧青絕對不是一個人睡的。

在酒吧工作的那段時間，經常看到兩個陌生的男人湊在一起喝酒、聊天、一起離開，高星不會傻白甜到以為他們出了門就各奔東西。

這兩年裡，顧青也曾在回家後，被高星發現在別的地方洗過澡，甚至有的時候連衣服都換了。

次數並不多，他沒有多做解釋，高星也從來沒問過，只是把他穿回來的衣服扔掉，第二天不僅是把他用過的床單被套換掉，也會把家裡徹底打掃一遍，把有可能帶回來的、屬於別人的一切痕跡都抹凈。

高星從來沒有因為這種事怪過顧青，相反，還會因為他沒有把人帶回家來而心生感激。

高星不是不嫉妒，只不過是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吃醋，也是明白顧青對他們都沒有感情。但是如萬世足所說，他能堅持多久？萬一碰到喜歡的人呢？萬世足是杞人憂天，可自己並不是，說不定等不到自己大學畢業，顧青就會遇到想要一生相守的人。

「唉……」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長嘆，萬世足拍著高星的肩膀說：「咱們是難兄難弟，要互相加油鼓勵。」

高星撇了撇嘴，誰和你是咱們？你的暗戀對象不知道等得多著急，恨不得為你新立一個獎，讓你拿到獎盃後趕快向他告白。

活動很成功，沈耀出場時粉絲的尖叫幾乎掀翻屋頂，萬世足是叫得最大聲的。

「耀哥哥在停車場等著咱們，一起吃飯，然後送你回家。」

到了停車場，沈耀身邊站著的卻是顧青。

高星大步跑過去：「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

「這輛車……」萬世足的目光卻被他身邊的車給吸引了，「不是還有兩個月才到貨嗎？」

「給你訂的那輛還要再等兩個月。」顧青按開車鎖，把車鑰匙給了高星，「送你的二十歲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幹爹偏心……」萬世足撲進沈耀懷裡求安慰。

顧青不管他，把高星塞進駕駛座。

高星摸著方向盤，不敢開：「我才學的駕照，這車太貴了，還是你開吧。」

「沒關係，慢慢開。」

「好吧。」

萬世足從沈耀懷裡探出半個腦袋，看著百公里加速只需要3.6秒的車正在以龜速行駛，更難受了：「耀哥哥，抱……」

沈耀笑著把他抱上保姆車，離開了。

高星開著新車和顧青一起回了家，因為一路上都是戰戰兢兢的，出了不少汗。

「哥，我先去洗澡了。」高星洗了澡出來，卻發現顧青沒有換上家居服。

「睡覺去。」等到高星上了床，顧青才說，「司機在樓下等我，還要回去工作。」

「你是為了我的生日特地趕回來的？」高星幾乎瞬間就掉了眼淚，「趕不上今年的生日，還有明年、後年、許多年的生日，你幹什麼這麼折騰自己？不累嗎？你工作那麼辛苦，還因為我跑回來……」

顧青是想給小孩兒一個驚喜，卻把人弄哭了，哭笑不得的同時也很感動，把小孩兒摟進懷裡輕拍他的背：「二十歲生日，很重要的，等你三十歲、四十歲的時候，也許你就會和別人一起慶祝，我要把握現在的機會。」

高星在他的懷裡猛搖頭：「我不要別人，就要你，只要你陪我過生日。」

「我也希望能一直陪你……」顧青擦掉他的眼淚，「別哭了，明天眼睛會腫的。睡吧，你睡著了我再走。」

高星卻推他：「你快點走吧，時間充裕，司機才能保證安全駕駛。」

顧青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好吧，你快躺下，我給你關燈。」

「哥，晚安。」

「晚安。」顧青強忍著沒有去親高星的額頭，轉身離開。

顧青一走又是一個星期，到了周五，高星才下課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哥……」

「下課了吧？」

「下了，正在收拾東西，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在樓下了。」

「哪個樓下？」

「A大法律系教學樓的樓下。」

「啊……」高星驚喜地拎上書包往外跑，下樓梯的時候從窗戶向外看，顧青站在花壇旁邊，正微抬著頭向上望，一身灰紫色的西裝、精心打理過的髮型，帥氣的像影星名模。

「你慢點兒……」顧青瞧見高星從樓里衝出來，一躍跳下五級台階，下意識地張開雙手向他迎上去。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高星撲進他懷裡，緊摟住他的腰。

「才下飛機。」

「不是待幾個小時又要走吧？」

「出差結束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去了。」

「太好了。」高星想一直這麼抱著他，又怕被他察覺出什麼，只得鬆開手。

「先和我回趟公司，然後咱們去吃飯。」

「好。」

「想吃什麼？」

「中心商場開了一家麵館，招牌雲絲火腿面特別好吃。」

下課的學生很多，大家紛紛向學校外涌去，顧青挺拔的身材、俊朗的面容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高星瞄到不止一個人在偷拍，輕拉住他的衣角。

「怎麼了？」

高星有點心虛地說：「人太多，怕走散了。」

顧青抓過他的手握到自己的掌心裡：「這樣好不好？」

高星忙不迭點頭。

顧青笑，小孩兒向自己撒嬌，可愛，想……不，什麼都不想。

高星昂首挺胸的被顧青牽著走，像只驕傲的小孔雀，儘管喜歡、隨便偷拍，但是一定要看清楚，他的身邊已經有人了，你們誰也搶不走。

顧青用餘光掃到小孩兒抬著下巴的得意模樣，臉上一直掛著笑，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即便是進到了車裡，也沒有鬆開。

進了辦公室，高星問：「哥，喝咖啡嗎？」

「不用了，我只需要處理一點事就可以走了。」

「那我寫會兒作業。」

用了三十分鐘處理完工作，等到高星答完一道分析題，顧青把筆記本鎖進抽屜里。

「哥，你不把電腦帶回家嗎？」

家裡雖然有電腦，但是顧青懶得把文檔拷來拷去或者上載到加密網盤，都會把辦公用的筆記本帶回家。

「不帶了，周末不工作，給你補過生日。」

「你都已經送過禮物了，不用補了，你那麼忙，休息時間就應該要好好休息。」

「給你過生日又不會累，而且那輛車也不是我想送的生日禮物，只是臨時救急的。」

萬世足不願意自己開車，但是喜歡買車，而且只買珍藏版。顧青想著高星也是男孩子，應該也喜歡車，就讓萬世足幫著自己多訂了一輛。

顧青從包里拿出一個金絲絨的盒子，雖然從大小上看就知道不是戒指，可高星還是暗自期待著，說不定哥是要一口氣送十個八個戒指。

盒子被打開，高星的希望註定會落空，裡面是一塊手錶。

黑色的皮質寬錶帶，內側暗刻著一句話「你如群星般璀璨」，暗藍色的錶盤上是一張星雲圖，一顆顆碎鑽代表著繁星，用鑽石的大小來表示星星的明亮程度，除此以外，沒有別的顯示。

「哥，這表怎麼看時間？」

「晃一晃。」

高星拿著手錶左右晃了晃，只見群星快速聚集在一起，顯示出了當前的時間和日期。

「這些星星不是固定的嗎？怎麼做到的？」高星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星星是固定的，在晃動的過程中啟動了虛擬3D景象，停止晃動一秒鐘後，虛擬景象會關閉。」

高星戴上手錶，左右晃一晃、上下晃一晃，看著星星不斷的聚集和消散，玩的不亦樂乎。

「喜歡嗎？」

「這塊表這麼炫，很貴吧？」

「你不用管價錢，喜歡嗎？」

「喜歡，這是什麼牌子的，我要發到網上炫耀。」

「沒有牌子，是私人工作室製作的，所有零件都是純手工打磨，中間出了點意外，沒能在你生日當天完工，幸虧小祖宗的車到了，臨時用它代替。」

「那輛車是小祖宗的？」

「我知道小祖宗訂了新車的時候，他的訂單已經發出去一個月了，我追加的單子時間來不及，就先提了他的車，反正他也不開，晚兩個月沒什麼。」

顧青拿了萬世足的車送給自己，在他的心裡，自己就算不能和小祖宗平起平坐，也應該是不相上下的，這個認知讓一直以來都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的高星完全呆住，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顧青以為他是覺得對不起萬世足，揉了揉他的頭髮說：「你不用在意這種小事。」

「哥，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看重我。

「這塊表不僅可以看時間，還可以測量你的血壓、脈搏和心跳，還有定位功能。我已經在我的手機上裝了APP，你的身體情況如果發生變化，會向我報警。當然，你在什麼地方，我也了如指掌，如果你不想讓我知道，錶盤右側有一個小的按鈕……就在這裡……可以進行個性化設置，關閉定位功能。」

「不關，我想讓哥知道。」

小孩兒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但是還是讓顧青覺得舒坦：「餓了吧？吃飯去。」

「我可以吃兩大碗。」在顧青心中地位的提升，讓高星胃口大開。

「不要暴飲暴食，對身體不好。」

到了餐廳點好單，顧青拿出手機翻看著周末兩天的安排。

周六上午十點二十分，看高星喜歡的熱血動漫劇場版電影，中午去高星在電話里提起過的恐怖片主題餐廳吃飯，下午三點去遊樂場參加開業十周年的慶祝活動，裡面有很多高星喜歡的動漫人物，晚上在觀景餐廳吃飯，八點鐘看煙花作秀。

周日去DIY餐廳學習製作蛋糕，要親手烤一個生日蛋糕給高星慶祝生日。

顧青對自己的計劃很滿意，念給高星聽。

「哥，你不提前告訴我，明天給我一個驚喜，不是更好嗎？」

「如果我安排的活動有你不喜歡的怎麼辦？我想你過一個很開心的生日。」

「只要是哥安排的活動，我都會喜歡的。」

「怎麼可能？總會有不合你心意的。」

「你安排這些活動的目的是讓我開心過生日，對於我來說，只要能和你一起過生日，就是最開心的，做什麼都不重要。」

「既然你這麼說，那明年的生日就不要出門，一整天窩在家裡好了。」

「好呀。」

顧青揉著他的頭髮笑說：「嘴真甜。」

「不是哄你，真心的。」

「我知道。」

你什麼也不知道，高星在心裡偷偷懟了一句，你只是把我當孩子，可是我要當你的男朋友，男朋友!

顧青安排的慶祝生日活動進行的非常順利，熱血動漫比想像中的好看，主題餐廳里展示了很多珍藏版的電影海報，在遊樂園裡給高星和他喜歡的人偶拍了很多照片，觀景餐廳的視野極佳，晚上的煙花作秀也很漂亮。

高星不僅玩了一天，還得了許多自己喜歡的動漫人物的公仔玩具。

把這些小玩具一一在書櫃里擺好，高星拿出一疊照片，是遊樂園的工作人員拍攝並精修的，照片很貴，本來只想買一張留念，但是顧青拿出自己的黑金卡，把所有的照片都買了。

「哥，快來看照片。」高星拉著顧青把照片細細地看了一遍，「都拍得很好，我能不能在錢包里放一張？」

「好。」

顧青的辦公桌上有一張和萬世足的合照，是在萬世足十八歲的生日宴上拍的，高星很想讓顧青也把自己的照片擺上，但終究沒敢提出來。

顧青去洗澡，高星選了一張兩個人幾乎臉貼著臉的照片，縮印後放進錢包里，看了又看。錢包是顧青送的，裡面的錢和卡是顧青放的，現在又有了照片，自己和顧青的距離，又近了一點。

高星被催著去睡覺，可是太興奮，根本就睡不著，非要看恐怖電影。

顧青不聽他的，找了一部文藝片，節奏緩慢，整體色調偏暗，高星看了不到十分鐘就眼皮打架。

「困了？」顧青的聲音很輕。

「沒有。」高星不想錯過和顧青親近的機會，強打精神。

「困了就睡吧。」顧青把小孩兒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

「不困。」高星已經意識模糊，如果他能稍微清醒一點，就能注意到自己完全被顧青摟在懷裡，肯定就不困了，但是很可惜，他的頭挨到顧青的肩膀沒有五秒鐘，就徹底睡了過去。

顧青看著他的頭從自己的肩膀上滑下去，皺了皺眉頭後重新枕回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笑著將他抱起來，就知道小孩兒看不了這種電影。

把人放到床上蓋好被子，顧青看著他熟睡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在心裡告訴自己，只是晚安吻而已。

高星睡得並不是很踏實，夢裡出現了一望無際的草原，草長得幾乎和人一樣高，每往前走一步都很艱難。

醒過來的時候累得不行，掀開被子坐起來，看著扭曲的裹在身上的睡袍和睡衣，才明白為什麼會做被纏住的夢。

為什麼在睡覺之前沒有脫掉衣服？

高星努力回想著昨晚，輕柔的話語、溫暖的觸感，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哥，我昨晚是怎麼上的床？」

顧青正在廚房裡做早飯，聽到他的聲音回頭，微皺著眉說：「怎麼不穿鞋？」

「忘了。」高星跑回房間穿了鞋，又飛快地跑了回來，「哥，我是不是在看電影的時候睡著了？」

「是，睡得像小豬。」顧青笑著把他的睡衣和睡袍整理好。

「那我怎麼上得床？不是自己走過去的吧？我都不記得。」

「我抱你的。」

「你抱我……」高星的聲音瞬間過了好幾度。

「你幹什麼？」突然撥高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顧青覺得自己要聾了，「我沒對你做什麼，連睡袍都沒脫。」

顧青怕自己再有過多的想法，連他的衣角都沒敢亂碰。

「你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呢？」高星悔得恨不得要敲自己的頭，怎麼能睡著了呢？還睡得那麼死，連被他抱了都不知道，多好的機會呀，說不定在他把自己放上床後，就能發生點什麼了呢。

顧青對於高星張牙舞爪的表情很是不解，更是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你想讓我做什麼？」

「想……」想和你接吻、想和你抱在一起睡、想和你做少兒不宜的事，高星統統不敢說出口，「想讓你給我脫衣服呀，穿得這麼多，睡得很難受，我要去看看有沒有黑眼圈。」

高星一溜煙地跑進衛生間，關上門後才敢長出一口氣，站在馬桶前拉下褲子，對著很精神的小小星說：「你還真是沒用，隨便想想就這樣了，是不是以後牽個手都要找沒人的地方？要是被別人看見了，得多尷尬？你爭氣點呀。」

等顧青把早飯端上桌，高星才從衛生間里出來，額前的頭髮濕乎乎的。

顧青奇怪地問：「你是洗臉還是洗頭？」

「洗臉的時候不小心把水開太大了，我餓了……」高星傻笑著糊弄了過去，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用冷水潑臉降火。

「怎麼不擦幹？」顧青拿了毛巾，把頭髮上的水珠擦掉。

高星眯著眼享受完服務，拿起早餐咬了一口：「哥做的雞蛋卷最好吃了。」

高星來到顧青家後，先是為了感謝顧青的收留，後來是因為喜歡上他想要表現自己，因此總是搶著做家務，使得顧青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只有在高星的功課很多或偶爾晚起時，顧青才有機會施展廚藝。

「以後想吃了就說，我給你做。」

「天天都想吃。」高星在心裡說，想吃一輩子。

「那就天天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