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大事得以解決，千憶一下子閑了下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好像考了一個狀元郎，但是他不可能在釋凌為官。本來打算上一道摺子呈情，結果寧二提醒父親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一句話的事情，不用擔心。

千憶一想也覺得合理，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一趟蕭府，蕭府就只有四個主子，雖然蕭將軍有將軍府，但那邊只用來辦公，蕭家所有人都住在太傅府。

當然比較住著一位將軍的蕭府的守衛是別處不可相比的，寧二帶著千憶也頗費了一番功夫才進到了蕭小公子的院子。

對方就坐在院中，石桌上茶香裊裊，千憶挑眉，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

蕭堯軒對著寧二微微點頭，寧二抱了一拳轉身離去。

千憶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堯軒哥哥！」

蕭堯軒遞了一杯茶水：「坐」。

纖纖玉指端著一個青綠色杯子，茶湯是翠綠色的，簡簡單單的構圖一時看不出是湯色更美還是端著杯子的手更美。

千憶道謝，接過杯子。

「堯軒哥哥這院子不錯。」入秋了還是一片青翠。

蕭堯軒嘴角微微勾起，寂靜的院子瞬間靈動起來。

「你若喜歡可以來住幾日。」

千憶扶額，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父親要回來了這件事情嗎？

千憶拿手撐著下巴：「堯軒哥哥，你說我是不是要叫你一聲表哥？」從小就叫他哥哥，這估摸要成真了。

蕭堯軒點頭：「自然」。話說的十分肯定。

千憶挑眉，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理由。

蕭堯軒估計是想起了自己的姑姑，臉上多了幾分暖意，淡淡吐出一句：「先皇後。」

千憶心間微微疑惑，他自小長於父親身邊，但也少見父親提起先皇後，甚至先皇後忌辰的時候父親也不一定會趕回釋凌，不想先皇後對父親還有這麼大的影響。

「蕭姑姑……」那是一位怎樣的姑娘？

蕭府如今僅有的幾個主子個個盛名在外，三朝太傅，大將軍，少年天才，但關於這位蕭小姐的消息實在少之又少，只知道她在南方修養，具體什麼病，在哪裡誰也不知道。

蕭堯軒帶有幾分玩味地笑：「到時候憶兒可是要叫一聲娘親的。」

千憶點頭表示知道，如果真的嫁入了寧王府他自然要叫一聲娘親，只是心頭不覺想起了宣紙上那個模糊的背影。

父親真的會娶蕭家姑姑嗎？

蕭堯軒看著遠方出神，也沒有注意到千憶：「姑姑啊！」蕭堯軒嘆了一口氣，帶有幾分遺憾：「其實我並沒有見過姑姑。」

話是這樣說，但那濃濃的眷念之情卻騙不了人。

「但是姑姑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子！」

蕭堯軒有了一個很奇怪的詞，了不起，一般不會這樣表述女子，表述女子多半是用聰慧，漂亮，端莊或者賢惠。

但蕭堯軒明顯不願多言，轉了話題：「你幾時走？」

千憶有些納罕地看了蕭堯軒一眼：「等父親回來之後看。」父親接不接旨都是父親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會搗亂，不論他這麼時候走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蕭堯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遮了半個臉，看不清神情。放下杯子之後又換了一個話題：「穀梁家那位這幾日還在城中，若他來招惹你也不用忍讓。」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主動去招惹他。

千憶點頭，穀梁家那位和他前後一起到了康寧，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露過面，但暗地裡卻遇到了幾次，暗地裡的鼠輩他也不屑與之計較。

蕭堯軒看著他的表情薄唇輕啟，念頭一轉話又沒有說出口。多少年的恩恩怨怨，上一輩解決就好了，他們肩負的是讓這天下海清河晏，那些骯髒的事也是該有一個了結了。

「迎客歸……寧二他們跟在你身邊安全自然不用怎麼擔心……總之小心些。」

「千憶明白。」千憶認真點頭。

蕭堯軒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千憶的臉上，微微蹙眉：「沒事吧？」

千憶搖頭：「沒事，堯軒哥哥不用擔心。」

蕭堯軒仍舊蹙著眉，猶疑了一下才問出口：「子茹沒事吧？」

千憶聞言神色也不太好，斟酌著開口：「子寧叔叔離世之後子茹姐姐情緒有些不好，後來就自己一人回漠北去了，但有寧三叔叔陪著，不會有事。」

蕭堯軒臉上帶了幾分擔憂，深眸里還有幾分心痛與疼惜：「你有時間多關心她一些。」

「憶兒知道。」子茹姐姐對他一向照顧，他怎麼會因為子茹姐姐這次誤傷而對她產生芥蒂。

「你父親快要回來了吧？」蕭堯軒起身，示意他隨自己來。

千憶的臉色不太好，頓了一瞬才起身：「寧二叔叔說就在這幾日了。」

蕭堯軒眼中劃過一絲瞭然的神色，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千憶隨著蕭堯軒繞過一從竹子，後面出現了一個布置清幽的小閣樓，看裝飾應該是書房。

「狀元只是一個聲譽。」蕭堯軒開口。

「這隻是一個開始，讀書不能鬆懈。」蕭堯軒推門而入，指了指書櫃上了書。

「你看看想要看什麼，挑幾本。」

千憶心中瞬間啞然，但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不敢表露一絲不滿。

「多謝堯軒哥哥提點。」

這天下藏書說起來哪裡孤本最多，哪裡藏書最全，這就莫過於蕭太傅府了，端看著一間小小的書房就可窺一斑，十有八九都是孤本，你出了蕭府就找不到第二本。

「你隨意挑。」蕭堯軒囑咐了一句自己就轉身出去了。

千憶還認真地找了幾本想念已久的書，等他轉出書房的時候蕭堯軒已經不見了蹤影。千憶淡淡一笑，這位小公子倒是灑脫。

千憶叫蕭堯軒一聲哥哥，心中也確實把他當作兄長，蕭堯軒也盡到了一個哥哥的責任，會多叮囑幾句。千憶雖然覺得這個時候堯軒哥哥和平日里的委婉話留三分一點不像，但也還是會認真聽他的叮囑。

青竹蒼翠，兩位少年相對而坐，喧囂就在巷子之外，這一方天地卻得到了半刻的寧靜，一言一語，平淡溫馨，他年白髮蒼蒼的時候還是一樣的位子，一樣的人，分離多年說起的話一如此時簡單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