紆雲皇宮

皇後千秋，朝中命婦早早進宮請安，白筱凝這位久居不出的太子妃也在一個不早不晚的時候到了皇後的正陽宮。

說不晚其實也不然，她估摸著已經是最後一個了，但皇後身為一國之母也不敢和白筱凝這個太子妃對上。

她雖是一國皇後，母儀天下，但架不住太子妃手中有兵權，連皇帝太子都要禮讓三分。

蹲膝行了一禮：「祝皇後娘娘福海壽山 北堂萱茂！」

這祝詞要有多不走心就多不走心，但白筱凝絲毫不差，一禮行過就自己找了一個位子落座。

皇後一向大度，顯然也不想在自己壽辰上找不自在，假裝看不見白筱凝的失禮笑著問：「聽說前幾日太子妃病了，不知可好一些了？」

紆雲這最尊貴的兩個女人就是半斤八兩，彼此彼此，皇後這面子工程做的也絲毫不到位。

白筱凝不想和她多言，神情懨懨地回了一句：「一句大好了！」

然後就偏頭，一副我不願意和你講話的樣子。

皇後維持著笑顏和一側的命婦講話。

「大嫂可是不舒服！」坐在白筱凝下手的韓王妃看著她精神不太好的樣子有些擔憂地問。

白筱凝搖頭：「還好！」

這裡歌舞昇平，而在北江的中游，那裡有一群百姓還在受瘟疫的折磨，食不果腹，而這殿內的人還心懷鬼胎地在算計他人，簡直就是太閑了。

忽略太子妃和皇後兩個人的不合，大殿內還算和樂，這時殿內走進來了一個內侍，一進來沖皇後行了一禮之後就轉頭向白筱凝：「見過太子妃，太子擔心太子妃勞累讓奴才接太子妃去東宮歇息。」

完全不管皇後的面子，這就是整個太子府的行事作風。

東宮在紆雲皇宮有些特殊，他不是太子的寢宮，太子的寢宮並不在皇宮內，太子慣常住的地方是太子府，在皇宮外。但殷平楚在皇宮裡還是佔了一座東宮，當然這誰也沒有辦法說什麼，畢竟東宮除了他誰住不了。

白筱凝聞言心中一喜，沖皇後行了一禮告退。

內侍盡職地在前面領路，白筱凝身後跟著的都是她自己的心腹。

「太子進宮了嗎？」太子比她還不願意應酬這些事，多年來皇後千秋他就只是露一個臉。

「回太子妃，太子已經在東宮等候太子妃了。」內侍躬身回答，雖然太子和太子妃脾氣都不怎麼好，但身邊服侍的人都知道其實兩位主子並不難伺候，只要不觸及兩位的底線一切都好說，府中就只有兩位主子，兩個主子感情很好，沒有什麼齷齪事。

白筱凝失笑，看來今天很閑，竟然有時間來宮中消磨時間。

東宮離正陽宮還算有一段距離，那邊的絲竹之聲壓根傳不到這邊，殷平楚在東宮的簡易靶場內練箭。

見到白筱凝抬了抬弓：「要不要一起？」

「自然」白筱凝點頭，也懶得換衣服直接拿起一張弓，隨意一射正中靶心。

殷平楚的箭也隨之射出，同樣正中靶心。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接著拉弓。

「叟」

後一支箭將前一支打穿，箭矢有一半穿過了靶心，再一箭，箭矢穿過靶心而去。又開了兩箭，靶心已經出現了一個洞，箭矢穿過可以不碰到箭靶。

這個時候箭靶已經換成了更往後的一個靶，箭仍然從前一個靶心的洞中穿過，落在了不和前一個靶在一條線的箭靶靶心。

白筱凝陪著他又將後一個靶心打穿收起弓問：「今天心情不錯？」

殷平楚點頭：「今天皇後千秋。」

白筱凝展唇大笑，比她還不誠心，她和那位皇後是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只要她不拿身份壓她，她們還算可以和平相處，當然更進一步就算了。但是太子不一樣，皇後的長子韓王擔著嫡子的名分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那母子兩個恨不得殷平楚下一瞬就歸西，殷平楚心雖然不會如此小，但這千秋，如果沒有東宮的屬臣提醒他怎麼會記得。

殷平楚又射了一箭將兩個靶射到才收起了弓箭。

「憶兒在釋凌高中了狀元！」殷平楚一邊說一邊笑，語氣里有幾分欣慰，又有幾分嘲諷。世道已是如此不平，需要一個孩子去為了百姓奔波。

「那孩子本就聰慧！」白筱凝出言，她同千憶交集不多，但他隨長兄叫她一聲三姑姑，同阿吟又有一份緣分，在這亂世能夠生存的都是聰明人。

殷平楚負手進屋，算了，還想要他們兩個和解，實在是強求了。千憶聰慧不假，但能成為今天這個揚名天下的孩子和沉故的教養總是分不開的。

白筱凝自顧進屋，恍若不知殷平楚的深意。

殷平楚也不在意，洗了洗手，仔細看了白筱凝一眼：「無事吧？」

白筱凝搖頭，轉身洗手：「左不過是那些毒，無礙的！」

他們只要敢把毒用在她身上，她自信沒有她解不了的毒。

殷平楚眼眸中閃過一抹擔憂，拿起手帕將水珠拭盡再抬眉時所有的情緒都已經化為了虛無。

「萬事小心！」

「憶兒打算對漠瀅樓動手！」殷平楚忽然道。

「嗯？」白筱凝回眸。

「可惜了！」她還打算有機會去會一會漠瀅樓的那位制毒大師的。

「不過漠瀅樓也算是一顆毒瘤了，也是時候除了！」不能留著拌他們的腳。

殷平楚點頭，漠北的郢王府又不是擺設，這些年任由漠瀅樓坐大它就不知天高地厚。不自知者，自取滅亡。

殷平楚和白筱凝在東宮消磨了一下午的時光，待到晚宴開始的時候才姍姍而去露了一個面。

滿殿都坐滿了人，一派和樂，他們進去的時候出現了一瞬間的靜默，接著大殿內的諸人起身行禮。

白筱凝看著皇後的臉色不覺失笑，他們不來皇後心中肯定會耿耿於懷，但他們來了皇後也不見得會高興。

「太子，太子妃來了，坐！」皇帝在他們行禮之前開口。

殷平楚自然領了皇帝的好意，拉著白筱凝入座。所謂的皇後千秋他就是明晃晃地來添了一把堵。

白筱凝落座之後就不動聲色審視了一番身前的碗箸，看起來一切如常，不動聲色給自己把了一把脈，呵，不僅是制毒高手還是用毒高手。

皇後這個千秋註定是沒有辦法隨她的意和和美美結束了，太子妃落座不到半刻鐘就口吐鮮血暈倒在了大殿上。

「筱凝」殷平楚在察覺到白筱凝氣息不對的時候就立刻回頭，然後就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鮮血如流水一下子染紅了衣裳，整個人轟然向後倒。

「筱凝」殷平楚轟然起身接住了她向後倒的身子，白筱凝在落在殷平楚懷裡那一瞬間就陷入了昏迷。

大殿上一時亂成一團，找太醫的找太醫，有不少的人驚慌一片，不少的閨閣少女被嚇得花容失色，坐在殷平楚夫婦對面的韓王一臉的不可置信，上首的皇後臉色蒼白她旁邊的皇帝神色鐵青不動聲色地觀察殿中的眾人。

殷平楚抱起白筱凝回東宮，黎明就在眼前了，你可不要一睡不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