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已來院一星期了，正常出早操，三餐，午休，晚間還有娛樂。

高叔每兩天找他長談一次，就像父輩一樣談心交流，甚至還聽取他的意見，從不提關於病情方面的事，估計談了也沒用，真正有精神疾病的人從不認為自己有病。

他比別人還多一項自由，可用手機，別的患者進來就必須隔斷一切與外界的聯繫。

這一星期，小姑媽沒少叨擾，其中還有一位青梅竹馬的哥們兒，不，像哥們兒一樣的女閨蜜。

「夏小歪，你啥時候能出來，沒人陪我逛街了，好煩呀！」

「你下月大姨媽來的時候，我爭取能給你買上寶寶貼，放心吧！」

「滾！上回沒用完呢，我認真的，你到底啥時候出院？」

「真不知道，趁我沒出院，你好好練練撒嬌賣萌，等開學，幫你找個靠譜的大帥哥，你抓緊對鏡子好好練練。」倆人嫌打字語音費勁，直接視頻聊上了。

小正發現只要吃上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四肢反應就會不發達，有時還有發麻要抽筋的感覺，不過，睡眠的確會好些，藥物控制了身體，發沉，大腦也跟著麻痹，不知不覺就能睡著。

但夢裡還會一如往常地交流掙扎，只是肢體不會有所反應了。

不管怎麼說，住院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不會有煙熏妝一般的黑眼圈了。

「你真當我傻呢，我才不要你劃拉剩的帥哥，我會不會撒嬌用你管，你就住那吧，別回來了，回來我就抽死你。」閨蜜對他吼了幾句便掛了視頻。

正好他也困了，合眼眯著曬太陽，窗外陽光明媚，屋內有點冷清。

院長辦公室，高大夫正和小姑媽一起研究他的錄像，整宿的全視頻，發現他偶爾自言自語，每次都在夜裡，當然，表相上看是自言自語，其實更像是和另外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爭執，或是談判，能看出小正很生氣，但又在努力剋制憤怒。

「你能不能放了我，我受夠了。」

「我和你沒有相同的目標，同樣的經歷，可我已經忘記了，別再煩我了行嗎？」

「你快走吧，別煩我，我儘力了，快走，求你了，放了我吧。」

聲音放大，小正的原話和痛苦的樣子就這樣呈現出來。

「小正的情況跟普通精神患者還是有一定區別的，普通患者不受時間限制，不受環境影響，而他一般都在夜晚固定產生幻聽幻視，他這種情況，我大多會把他歸類成……這麼說吧，用常人的觀點，也可說他潛意識中具備另一種……」高大夫的言語有些吞吐不前，他擔心會讓對方壓力增大。

「類似於第二人格？」小姑媽插言，她早有懷疑，這孩子的行為有時不像男孩，好幾回發現他翻看或試穿自己的衣物，且都在半夜偷偷進行。

「不能否定，但也不全面肯定。精神分裂是大腦功能紊亂所致，突出表現為精神活動的異常，而人格分裂屬於精神類，西醫將該症稱之為世界難題，中醫稱之為癲證和狂證，便是重陰則癲、重陽則狂，我們都需要時間，我會給他一個最合適的中西結合的治療方案。」高大夫給出了這一星期的初步診斷。

見女人還是一臉凝重，醫者父母心，他又語重心長安慰道，「另外，你也別擔心，他自我控制和調節做的很好，意志力很強，這個年齡發病還算樂觀，沒有錯過最佳治療期，康復率還是很高的，你不用過度緊張，作為他的精神支柱，你首先要照顧好自己，包括對這件事的正確理解以及樂觀態度。」

高大夫認為這孩子比上次入院的情況說不上嚴重卻也複雜了些。

「那依您看，他這種狀態出院後能獨立生活嗎？我實在不放心呢。」

「如果他強烈要求的話，可以試一試，現在的孩子要獨立，無非是要脫離家長的管制，你要不放心，可以想想其他辦法，他身邊沒有可靠一點的朋友嗎？我覺得只要不是家裡人的管制，其他都有商量的餘地。」

對孩子的一些了解，高大夫給出了意見，他一言驚醒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