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砂這一刻不知在想什麼，沒應承玖的話。在不經意之間回頭，看到了被冷落的頌婉。

看得出來少女在承玖離開之後就悵然失魂了。

「為什麼？」叫住承玖，明知道沒有結果，落砂還是忍不住質問：

「上虞承玖，為何帶我下山？」

從那日回山來犯，落砂就不清楚承玖意欲何為，要說恨，他該一劍殺了自己就是，要說怨，又何故在聽說自己不舒服時丟了早朝便過來？

更不會……行那齷齪之事。

承玖深深看了眼落砂，想把這個人融進自己的骨子裡。但隨即唇角一抹冷笑，「也許，我就是見不得你閉目世外，羽化登仙。」

那鹿肉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著膻香，令人食指大動。

頌婉來自草原，自是喜愛這等野味，叫退隨行侍衛，自己主動為承玖撥開焦肉，遞上美食。

相比之下，從小生活在中原的左妃就有些不知何從下口了。

落砂身旁捧著銅盆的人也提醒落砂：「仙師大人，請凈手。」

承玖一手拿著鹿肉，好整以暇的看著神情難言，心懷蒼生的師尊。只見他果然不接，玉首高昂，「不用。」

又怕侍衛為難，補充道：「放這兒吧。」

肉香散發四野，勾得人直吞口水，連躍躍欲試的左妃都開始體會到了鹿肉的美味，唯有那白衣仙人，坐得筆直，不為所動。

「玖哥哥，我給你擦擦。」頌婉時不時給承玖擦嘴蘸料，好不開心。

知道頌婉向來粘承玖，雲妃也不見怪。看了一邊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落砂，對承玖道：「王上，臣妾知道王城外有一處素齋堂，待會兒路過，可以帶仙師嘗嘗？」女人是想著，仙師忌食肉葷，又滴水未沾……

落砂道：「不必。」

承玖看著那位坐得離自己遠遠的，冰冷自持的嫡仙，應了一聲，算是允了。

回程的時候落砂還是坐在承玖身前，隨著馬兒跑開，前方的景物不斷後退。等跑出了松林，落砂回首，這才發現剛才看到的野花開了漫山遍野。

這些花嬌嫩纖細，在終年不化的遇仙山是永遠也看不到的。

漸漸馬兒慢了，承玖收緊韁繩，停了下來。　「美麼？」

落砂以為這世間不會有什麼東西讓自己產生留戀，卻不得不承認被這奇景勾住了心魂。

後背貼著的胸腔顫動，「這個地方，孤早就想帶師尊來了。」

落砂不知承玖何時想過。

「小時候，這是孤最喜歡的地方，大人們打獵，小孩們嬉戲。後來才知道，每一次出宮也不都是安全的。」

落砂想到承玖才被送來九天宮時，一身明顯是遭人暗算跌落山崖受的傷。聽背著承玖上來的侍衛說，是在山谷遇了刺客襲擊。

以為承玖還有下文，不料只是片刻，承玖便一夾馬腹，繞過小丘跑了起來。

原來是為了甩開跟上來的頌婉。

從出了王城，承玖便毫不忌諱兩人的接觸。

落砂：「她待你很好。」

「那孤便尊一回師命，立她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