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或許知道溫千柳的秘密吧，所以讓他走，他明明想把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秘密告訴他的。溫千柳很是不舒服，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體，認為自己可以。

出門便看見顧淵站在不遠處，只是望著他，像是有些不敢過來，他為什麼會不敢過來？是察覺對不起他？還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溫千柳覺得自己知道，但是他不想去深想，抬胳膊擋住嘴，身體抖動，裝作咳嗽的樣子，卻是小聲對溫意道：「等顧淵離開了再進屋，我有事。」

溫意怕顧淵看見，就不動嘴地「嗯」了聲。

溫千柳裝作擦擦嘴，對顧淵一一笑後伸手要抱抱，顧淵大步跨了過來。

雖然直到現在你還在利用我，但我還是想在死前為你做點什麼。

你是我真心實意喜歡的人，我原諒你了。

顧淵將溫千柳抱了起來，難得有些溫柔，步伐不急不快。沒有什麼問候，也沒什麼慰問。

溫千柳沒有攬著顧淵的脖子，就這麼蜷縮在顧淵的懷裡，昏昏欲睡，他望著顧淵的下巴，「顧淵，你猜我問了穆青什麼。」

顧淵略略思索，「今日假扮他那人的事？」

溫千柳靠著顧淵的胸膛，沒什麼表情，毫無波瀾的樣子，「你沒有偷聽我們說話嗎？」

顧淵腳步微微一頓，沒有回答。

他為什麼不回答，沒人知道，溫千柳也不想猜，只是覺得呼吸好難。是難過，還是身體不行，還是別的？

溫千柳蜷縮手指，「顧淵，我好累，我好累。」

顧淵抱緊溫千柳，步伐快了些，「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就好了。」

溫千柳安靜地躺在顧淵懷裡，似乎睡著了，呼吸平穩，安安靜靜，睡容安詳似死得其所。將人放在床上的時候顧淵試探了下溫千柳的呼吸，手指微微發抖，確定還有呼吸後他一下子摔進椅子里。

還活著。還活著……

等所有事一過，他便帶著他遊山玩水，看遍世間美景、吃遍世間美食、玩盡世間好玩之物。

到時候他們之間便沒有什麼再阻攔他們。他們會天長地久，他們會百年好合。想著這些，顧淵面容溫柔地看著床上熟睡之人。

顧淵輕輕呢喃：「啊柳，等所有事情過了，我會好好愛你。」

顧淵留下輕輕一吻，離開了。

門關了。

好一會兒，門又開了。

來人是溫意，看著熟睡的溫千柳，溫意安靜地站在一旁，想等溫千柳好好休息，待他醒了再吩咐他也不遲，溫意甚至想著要不要先做些吃的等公子醒來時，溫千柳醒了……

他睜開雙眼，眼中毫無睡意，有疲倦，有勞累，但是沒有困意。他並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身體太累，反而睡不著，很疼。

溫千柳打量著新換的房間，什麼都布置得很好，這間房原本是給誰的？是給他的嗎？

是給他的嗎……？

「公子？」溫意上前將人扶起來。

溫千柳靠好後拉著溫意的手，寫著：我們被監視了嗎？

溫意搖頭。

顧淵並沒有監視他們，他武功並不低，自從溫千柳溫綠出事後他不敢放鬆，更不敢放鬆警惕。

而顧淵這次是真的去前院接待人去了，便是那位跟他長得有點像的男子，溫意這才敢進來。

溫千柳鬆口氣：「還打探到什麼？」

溫意：「城中酒館接連被偷盜，雖然數目不多，但是有些奇怪。」

溫千柳：「會炸，會燃。」

溫意想了想，道：「可是數量不夠……」

「京城周圍還有許多富蔗之地，想要大量的酒並不難。」溫千柳又問，「麵粉呢？有被盜竊嗎？有沒有人大量收購？」

溫意眨眨眼，重複麵粉？二字。

溫千柳解釋：「就是做饅頭的白面。收購……就是說有沒有大量購買？購買數量超過以往。」

溫意回憶著，當時的乞丐都雜七雜八地說著什麼，直到一個……

溫意將一個信封遞給溫千柳：「白面一事沒有人說起，想來也沒有。對了公子，這個是一個叫孫步陽的乞丐讓我給您的，他說在黔州您幫過他，所以這算是答謝。」

溫千柳接過信封，還有些遲疑：「我幫助過他？他有說過我在黔州是如何幫他的嗎？」

溫意：「沒有，只是讓我轉告你……當初那韓子固並不是韓子固，而是顧淵。」

當初？韓子固並不是韓子固？跟他在一起時韓子固並非韓子固可只有一次，那便是第一次見面。

那時他只是想滿打滿算為以後做點準備，然後途中順便救了兩個小乞丐，只是沒想到，時隔一年多，那少年乞丐來到了京——

目光掃視信中內容，溫千柳皺著眉頭，果然有麵粉！對方果然想炸了這京城！那麼爆炸的地點會在哪兒？下面還有……

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原來……原來如此……

跟顧淵有關係？

顧淵……

他當真毫不知情嗎？

溫千柳將信遞給溫意：「燒了吧。」

溫意拿出火摺子，信封燃燒的時候溫意拿衣服兜著灰，地面沒有一點灰塵。

溫千柳看著他處理，「你看過了嗎？」

「回公子，沒有。」

那就好，信封也沒有打開過的痕跡，是原狀的密封。

「沒看就好，知道得越少越好。」溫千柳把所有銀錢拿給溫意，溫聲道，「過幾天等我好點你們倆就離開。」

「公子？」溫意跪下，「誓死跟隨公子！」

溫千柳笑：「可是我想你們代替我活下去，替我活著。」

溫意不解地抬頭：「公子？代替您活下去是什麼意思？」

溫千柳的面容有些溫柔：「你公子我時日不多了，我想用剩下的時日做我自己想做的，我現在不想為了誰而活，只為我自己活一次。」

溫意怎麼可能同意離開：「公子！我們生死跟隨！您別趕我走！阿綠不會同意離開的公子。」

溫千柳笑，「不趕，我是想讓你去保護二哥，我自由安排，你先起來。」

溫意起身，猶豫再三，還是將東西給了溫千柳，「這吊墜是衛失手給我的……」溫意比劃。

顧淵可能知道。

溫千柳還是那笑容，只是意味不明：「沒關係，不影響。確定沒人在周圍？沒人監視？」

溫意篤定道：「房外，房頂四角有，但我敢保證他們聽不見。」

溫千柳還是怕。所以招手讓溫意近了些。接下來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別人聽了去。

他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