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賀陽被任命幽州知府的第一個月，期間一直就在皇帝身邊並未回幽州。

帝王坐在書桌前，黃袍加身，一派天子威嚴。

上書房內只有皇帝與新科狀元二人。

「賀陽。」皇帝問道。

賀陽恭謹的跨出一步，走上前，「微臣在。」

「朕問你，把穆雲郡主許配與你做妻子可願。」皇帝語氣平淡，不似問句。

賀陽遲疑，皺著眉道：「這……微臣……」

皇帝眉梢微動，臉色有些變化，從一眾奏摺中抬首，聲音微凝，「賀卿不願意？」

賀陽慌忙下跪，「微臣不敢。只是，只是微臣在老家與一女子相悅已久，臣不能負。」

「哦？」皇帝唇角微微翹起，頗有興味問道：「是怎麼的女子連朕的穆雲郡主都比不上？」

「她，她是青樓女子……」

皇帝放下手中筆，不以為意道：「青樓女子……」

「你是個大臣。是朕將來要倚重的大臣，怎能與青樓女子成婚？天下人怎麼看？」

賀陽不語，默等皇帝說話。

「此事就這麼定了。」

「陛下。請陛下收回成命。」賀陽深深叩首。

「退下吧。」皇帝完全不給賀陽說話的機會。

聖旨很快就到了賀陽下榻的驛站，賀陽接了聖旨站在原地許久。

也是從那個時候，一切陰差陽錯，鑄成這輩子無法挽回的後果。

皇命難為，賀陽騎著高大的馬遊街，好生威風。他看見花雅站在茶樓上望著他，他不堪的撇過眼，不敢與她對視。

他私下去媽媽那為花雅贖了身，留了一筆銀子給媽媽，讓媽媽轉交給他。

他無顏再見花雅。

後來他娶了穆雲郡主，聽到的卻是花雅去世的噩耗。

四年前穆雲難產而死，留下一個兒子撒手人寰。他便帶著兒子聊以慰藉。

這漫漫一生，他只愛過一個女人，叫花雅。

這漫漫一生，他只娶了一個妻子，叫穆雲。

花雅近在眼前，真實的讓他不敢置信。他看著雅娘一如既往用清澈的眼光望著他，關心的問他是怎麼了。

一如當年。

他笑著搖搖頭，說沒事。蘇柔說花雅已經神志不清，記憶里的賀陽深愛著她。那便讓她永遠記著深愛她的賀陽吧。

如今的自己……傷透了她的心，早已沒有資格在說愛她。

賀陽轉身就走，才走出幾步，身形一晃，倒在地上。

「喂，你沒事吧？」花雅上前吃力的將賀陽扶起。這……也不知道他住哪裡啊……

無奈之下，花雅拖著賀陽回了蘇柔所在的客棧。

花雅急急忙忙的跑去蘇柔房間，卻發現蘇柔小曇沒有一個人在。

如何是好？花雅坐在床前守著昏迷的賀陽不知所措。

「你可別死了啊。」花雅說。

日子又過了兩天，花雅依舊沒有等到蘇柔回來。

好在賀陽已經轉醒，花雅高興笑道：「你醒啦。」

賀陽張了張嘴，發不出聲。花雅立刻起身去給他倒一杯水，端到他面前，「喝吧。」

賀陽撐起身接過被子，心裡苦澀，阿雅一直這樣善良。

心病成疾，早已藥石無醫。

大夫說過，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只是，他才遇到自己的阿雅，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思及此，賀陽心中一悶，嘔出一口血。

「你沒事吧？！」花雅驚呼。

「沒事。」賀陽輕聲安撫。

「我去給你拿著清粥。」花雅起身離開，關上房門。她靠著門而立，為什麼心裡這麼難過？就像在流血一樣的疼。

花雅揉了揉心口，想必是擔心太久了。不過蘇柔和小曇怎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