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說啊。我八歲被賣進風月閣，十四歲便開始掛牌。因相貌出眾，媽媽並不曾刁難與我，反而請了名家指導我習琴棋書畫。十五歲一舉奪下花魁，此後這城中便人人都知曉，風月閣有個花雅。」

花雅飲下手中的清茶，對旁邊笑了笑，又道:「十六歲那年，我去路邊買畫。只一眼，我便認定了賀郎。此後，我日日找借口尋他來閣里。我二人日久生情，他去上京趕考，我便在此處等他……」

蘇柔二人隨著光點趕到客棧時，就見到花雅坐在桌前手捧一杯清茶，對著旁邊的空氣說話。

一如這幾年。

蘇柔鼻頭一酸，幾近落下淚來。她強撐起淺笑，「雅娘。」她喊。

花雅看向她，站起身微微一笑，「蘇柔你回來啦。」

蘇柔點點頭踏進屋內。賀陽的屍體還橫陳在床上，花雅卻像是看不到一般，神色平常。

花雅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拉起蘇柔的衣袖，指了指床上的屍體:「蘇柔，這個人……」

「小曇，你在此保護花雅，我去尋赫蘭弋來。」

小曇秀眉一皺，臉上浮現出嫌棄的表情，恨恨道:「你又去尋那個登徒子做什麼？」

蘇柔好笑的瞧了她一眼，狀似無奈道:「為何說起他，你總是一副苦大仇深模樣？莫不是冤家？」說完，揶揄的搗搗她胳膊。

小曇惱羞的推了蘇柔一把，瞪她道:「去你的冤家！」

怕真把小曇惹毛了，蘇柔也不繼續逗她，掩唇笑了笑，「賀陽畢竟是個從四品知府，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豈不叫人起疑？若是赫蘭弋肯幫忙事情就好辦多了。如今丑時剛過，辰時左右我會帶著赫蘭弋回來的。」

小曇點點頭不以為意，心裡卻道:那樣一個只知道風花雪月的登徒子能做什麼？

—

赫家國公一位世襲至今，老國公一生戎馬最後告老還鄉回幽州安享晚年。若京都無大事，赫國公只需要一年回京一次。

赫國公府。

屋內燈火通明，傳來陣陣歡聲笑語，男子的調情聲，女人直被逗得「咯咯」的媚笑聲。　

蘇柔站在門前聽到屋內曖昧不明的聲音，一向平淡的臉上也不經有些尷尬。

大約站了半個時辰，蘇柔尋思著再不濟這赫蘭弋也該辦完事了。正欲伸手敲門。眼前的雕花木門卻率先打開了。

「你，你是何人？」那女子見到蘇柔現在門外，吃了一驚。

蘇柔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越過她跨進屋內，「赫蘭弋。」

一陣桌椅稀里嘩啦倒地的聲音過後，一個紅衣男子匆匆忙忙從裡面跑出來。

衣服鬆鬆垮垮，長發也有些凌亂，臉頰還掛著汗水，配上這一張俊美無暇的臉蛋，簡直勾人犯罪。

蘇柔挑挑眉，看樣子……剛剛還挺激烈。

「阿，阿柔。」赫蘭弋躊躇不安的站在蘇柔面前，耷拉著腦袋臉上一副沮喪樣，活像做錯了事被當場抓包的稚童。

赫蘭弋勉強撐死笑臉，「阿，阿柔。你何時來的？」

蘇柔淺聲道:「半個時辰前。」

這一刻，赫蘭弋感覺到了一種無以言語的悲涼之感侵襲了心臟。

完了，一切都完了……半個時辰前他還沒有犯錯，半個時辰前他還把持得住。半個時辰半個時辰……

赫蘭弋幾乎要哭出來。

阿柔在門外站了半個時辰，豈不是什麼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