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河睡醒時，秦哲正擁著他發愣，面目嚴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怎麼了？」楚洛河茫然地望著他，墨紅色的眼眸帶著一絲色彩自生的深沉與危險。

秦哲回神，撫上他的雙眼，遲疑道：「你真的沒事？」

楚洛河翹長的睫毛輕輕刮在秦哲手心，如羽毛劃過眉間般輕柔酥麻。「我不知道，傷口不疼了。手裡卻會冒出墨紅色的火焰……」

秦哲收回手，摩挲了幾下手心，「異能？」 楚洛河皺眉，不確定道：「我不知道…目前還沒有聽到異能一說。」

秦哲深思道：「不到萬不得已，別使用它。」

楚洛河慎重地點頭。他不想再被人抓起來做研究。

秦哲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兩人正躺在床上，卧室內一片狼藉，血跡斑斑，窗簾更是濺滿了已發黑的血肉殘渣，可見這裡曾發生過多麼激烈的搏鬥。

「我遇到了一夥人，跟著他們走吧？反正無處可去。」楚洛河在徵詢秦哲的意見。

秦哲頷首，其實能呆在他身邊就好。

「對了…」楚洛河笑了，臉頰上的酒窩終於真正顯現出來，「你叫什麼？」以前，他認為自己沒有以後，但現在，他覺得他有了。

秦哲心癢癢的，戳了戳楚洛河的酒窩，惹得他側頭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秦哲。」秦哲無奈地動了動自己的手指，不經意間觸到了某個溫熱濕潤的物體。

楚洛河下意識地舔了舔，在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臉騰地一下紅了，連忙吐出他的手指。

秦哲勾唇，略帶深意地看著他。

楚洛河起床，「我看看他們走了沒！」說完，撒腿就跑，動作頗為狼狽。

那伙人看到秦哲醒過來，明顯舒了口氣。眾人是在一所空蕩的公寓里落的腳，加上秦哲和楚洛河一共六個人，四男兩女。其他人眉宇間帶著深深的疲倦，歇了幾天也沒能讓他們從未知的恐懼中緩過神來。

「末世爆發到現在，差不多兩個月了。這是喪屍的世界。」楚洛河說著，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看這四個人的狀態，許是以前被保護的太好了。

「喪屍的世界？」一個戴眼鏡的男子抱著頭，面色煞白。

其中一個女人皺了下眉，安撫著眼鏡男：「冷靜一點。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傾，他叫白葛，是我弟弟。」

「你們叫我胖貓就好。」一直坐在沙發上的胖子嚼著薯片，有點心不在焉。

剩下最後一個女孩，十六七歲的樣子，她小聲道：「我叫巫弦。」

白傾驚得起身，「你是巫市長的女兒？」

巫弦嚇得瞪大眼，怯怯地看著她。「是……」

「姐，怎麼了？」白葛抬了抬鏡框，疑惑道。

「還記得我們出來時，那群人說什麼嗎？」白傾激動道。

「巫弦……」胖貓讀了一遍名字，恍然大悟，「他們說，巫市長願意出三卡車的食物換他女兒平安回L市！」

「三卡車？」楚洛河眯眼，有點心動。末世中，沒有什麼比食物更重要了。

「哥兒們，要不這樣，我們一起去L市，食物平分？」白葛拋出了橄欖枝。

楚洛河正要答應，卻被秦哲攔住，他平靜地掃視了四人一遍，「你們互相不認識？」

四人一愣，胖貓點頭：「之前我們被人隔離關著，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後來不知道怎麼了，門自動打開，外面一片混亂，我們趁機逃了出來。motherfucker！誰知道剛出來就看到了那些噁心玩意兒！」

楚洛河心一動，「隔離？那些人有對你們做什麼嗎？」

巫弦畢竟還小，說著說著就嗚咽起來：「他們每天都會抽我的血…很疼。」

楚洛河呼吸一促，辛虧被秦哲及時按住。市中心到底存在多少實驗基地？！

「嗯，他們像是在做什麼實驗。」白傾點頭道。

楚洛河越發覺得這幾人也被注射了疫苗，他抿著唇，以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盯著他們。

幾人被看得毛骨悚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們對末世尚未真正認識，還是一副純良模樣。

秦哲摸摸楚洛河的腦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們可以一起走，不過你們要聽從他的指揮。」說完，指向楚洛河。

楚洛河幹瞪著眼，像是在詫異秦哲的話。 四人相互看看，點頭默認。

楚洛河抽抽嘴角，硬著頭皮道：「那明天早上出發吧。」

正當所有人要散去時，楚洛河突然冒出一句話，引得眾人僵在原地。

「你們被咬了嗎？」 白葛下意識的向後隱藏，白傾則不動聲色地擋在他面前。

胖貓唇角一動，低頭繼續吃薯片，而女孩眼神閃躲，就是不敢往白葛身上瞟。

秦哲面無表情，將這有趣的納入眼中。

楚洛河也有所察覺，微微笑道：「不用緊張。我只是想告誡你們，被咬到的人……會屍變。」話罷，拉著秦哲上了樓。

「要不要處理掉？」楚洛河問道。

秦哲搖頭：「剛好可以看看其他實驗體的反應，不著急。」

楚洛河恍然，連忙點頭。

末世持續時間還不長，所以市中心還通著電。在樓上的雪櫃里，楚洛河找到了一些優格、麵包和火腿。

他遞給秦哲一袋麵包，一包優格，眼神不容抗拒。

秦哲仍搖頭，「我不需要。」

楚洛河神色閃過一抹黯淡，一字一頓道：「你，需，要。」

秦哲何等聰明，當著他的面，一口麵包一口優格。

楚洛河看著他吃完，鬆了口氣，兩人相視而笑。

在他們目光轉移之時，卻意外的窺探到了彼此眼底一閃而過的苦澀。

秦哲不敢去想這個世界的楚洛河是假的，而楚洛河又何嘗敢去想面前的秦哲是真的呢？

說到底，兩人不過是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