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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的恨。

可以洋洋灑灑太多篇的文字了。

若不是徹夜難眠時，他常常回想，這樣長的時間早已淡化一切。

呂世凱並不是不知倦累的人，他也會有身心俱疲的時刻。像普通人那般，某日坐在垂釣園的某棵參天大樹下，懶洋洋地眯著眼睛放任自己被包裹在翠綠陰影下，貪婪地呼吸活著的味道。

他比任何時候都享受那一刻，耳邊沒有他人的辱罵，身上沒有流著血的傷口，只需要安靜地沐浴在光暈里，暫時忘記他因什麼而來，因什麼存在。紛爭也好，復仇也罷，短暫消失後，他也卸下一身重物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伸出手，光從指尖溜走，溫暖的炙意從容地附著在微冷的皮膚上，青厲的血管清晰可見。

「倘若有一日承受不住極致的恨意，被烈火反噬之前，或許可以嚐試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從此之後，傷你者辱你者，統統化為湮滅，伴隨新的重生將不復存在，擺脫一身沾血枷鎖。」

「解脫的方式很簡單，只需要一把小刀，或一條白綾。」

「有人在仇恨中焚燼，有人在仇恨中重生，你要選擇哪一個呢，翳情？」

選擇...

他不知曉。

難得的安逸，又被潛意識裡的女聲打破了。

「現在想這些，不合時宜。時間還早，我還未付諸行動，變數雖多，卻也並非完全無破之法。」呂世凱低聲道。

「待閆懿君識破我的殺局，我興許才會找到答案。」

而現在，就是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張義帶著他離開宮門時，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偶爾有行色匆忙的宮人提著燈從他們身側魚龍穿過。遠處犬吠聲漸漸逼近，宮門守衛神色陡然凝肅。張義猛地一拉他：「這個東西收好，出去。」

張義給他的是出入用的通行牌。

「保重。」

「同。」

日後相逢，只當不相識。

呂世凱向侍衛出示通行令後便身形敏捷地越出宮門，站在原地攥緊了手裡的硬物，終是沒有轉頭再看張義一眼。

和以前一樣，每一次他都違背了內心的想法，明明想要擁住母親告訴她他過得不壞，讓母親毫無擔憂地回家吧，卻硬生生收回了步子，止住了渴望的目光。

呂世凱總是把自己隔得離所有人很遠，再孤單地融入濃厚的夜幕里漸行漸遠。

...

大殿之中，地上一堆金繩已經被宮女清理幹凈。閆懿君坐在以往批閱摺子的位置，食指輕輕地搭在案面上點了點，叫人看不出喜怒。

韓梅微低著頭站在他的身邊。

「皇上，呂公公看來早有預謀，韓梅這便派人去尋？」

閆懿君笑了笑：「朕深知呂世凱的脾性，不用大費周章去尋他。追捕是徒勞無功之事倒還會嚇著他，既有能讓他乖乖自己回來的方法，有何道理不用？抵多再恨我幾分，惱我幾分。」

韓梅附和：「皇上所言極是，只是要用什麼法子？」

「韓梅，你同朕說說，平日里呂世凱最珍視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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