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說: 星屑 作者:花灸妍 字數:3471 更新時間:2021-05-06 16:17:03
容卿活的久,他知道當年眾多龍脈爭奪主位的事,長白和崑崙的勢力相當,所以戰敗之後,受到的懲罰也最為殘忍。
她本該恨極神族的。
容卿隱約記起一些那個遠秋天君的事情,想來又是多管閑事救助過她,這點倒是和現在的溫琰十分相似。
明白山神的立場之後,容卿也不多做理會,準備回去,就看見溫琰抱著狐皮斗篷往這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即便轉世為人,天君也依舊是天君。」長白山神遠遠瞧見幽幽的嘆息,若不是她失勢,她怎麼也不會允許天界這樣對待他的。
「公子莫要推脫了,你若不收,奴家那夫君可是不依的。」長白山神深情款款的走過去,攔住了執拗的人類,曖昧的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道:「奴家身份特殊,無法共結連理,夫君只得以女裝示人騙過帝君,今日承蒙公子搭救,這小小東西不成敬意,若公子實在在意,等臨走再還與奴家便是。」
「多謝。」溫琰下意識得要往後躲避,他並不習慣和別人過於親密。
容卿見他不再推拒,這才走過去,把人抱在懷裡,警告的看了眼長白山神,宣誓主權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長白山神眉頭一抖,怎麼也沒法想像她記憶中清冷淡漠的天君斷了袖,不死心的問道:「公子啊,這位魔君…」
「呵,這是拙荊。」由著容卿給他繫上斗篷,臉上掛著笑意,隨口解釋了一句。
長白山神神色詭異的看著並不打算反駁的魔君,再看看現如今一介凡人的天君,只覺得她莫不是看走眼?
果然天君就是天君。
「奴家告辭。」長白山神行了凡間女子的禮,倉皇離去,頗有幾分逃命的滋味。
「拙荊是什麼意思?」容卿本沒覺得有什麼,反正他也不懂人間的那些個稱謂,但他不傻,長白的神色不對,必然是這稱呼有問題。
溫琰微微側過頭,準確的吻住容卿的唇瓣,同樣是在寒風中,可容卿的身體卻是那樣的炙熱。
「是說你是我的,任何人都別想打你的主意。」短暫的溫存過後,溫琰含笑解釋,他就是知道他不懂,才會這樣說的。
「嗯,你也是我的拙荊。」容卿似懂非懂的點頭,立刻把學到了的東西舉一反三。
溫琰呆了一呆,隨即忍笑無奈的搖頭,容卿在這些方面,總也是可愛的很。
來長白山是溫琰提出的,但他們並沒有真正到處走動,原因是溫琰功力練到瓶頸,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練功。
溫琰失明後功夫落下許久,後需要用內力感知四周,致使內力越發精進,再加上出來時總覺得自己拖累容卿,練功就練的勤了,不知不覺到了關鍵時刻。
這事輕慢不得,為了不讓他有走火入魔的危險,長白山神親自領他到大山裡面的一處裂縫中,讓他安心練功。
容卿從杜思漪那裡了解到,武功高強之人精進不易,稍有不慎前功盡棄不說還會走火入魔,可他非凡人,不懂怎麼幫助溫琰,只能留在山外幹等。
他也不能離溫琰太遠,就聽從杜思漪所說在外頭給他護法。
這樣等了幾日,看不見溫琰的容卿隱隱有點焦躁,卻突然聽見一聲輕笑。
「我本以為你是奸詐狡猾之輩。」杜思漪清亮的眼眸帶著嘲諷,而後又搖搖頭,帶著痛色,「可現在,我卻覺得你可憐。」
「你愛上他了。」憂鬱的女子緩步走過來,柔聲問道:「可你了解他嗎?他身死便會飛升,他會把你忘得幹凈,而你卻會帶著回憶痛苦不堪,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那是你。」容卿略眯眼反刺回去,不容置辯的語氣,「飛升又怎樣,他就是我的。」
「生生世世,他都我的。」溫琰的魂魄上已經染上了他的魔性,無論他在哪他都能找到他,飛升也好,再轉世下凡也好,他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為了你的一己私慾,害他被正道所棄?」女人慘笑的反問,「魔君的喜歡,果真特別。」
容卿冷眼看著她,反問,「你有多了解他?」
「他希望我這樣。」不容置疑的自己接了一句,不再理會杜思漪。
他太了解溫琰了,如果他在溫琰飛升忘記自己的那段時間,做出和杜思漪一樣的,和他分道揚鑣的決定。
有朝一日,等他想起來,一定會很難過。
很絕望。
不要放棄我。
這句話,即便溫琰從來沒有宣之於口過,容卿也能懂得。
不說固然可能是害怕空歡喜一場,又怎知,不是溫琰篤定他決不會被放棄,理所當然的信任他?
不論如何,他絕不放手!
成功突破瓶頸的溫琰甩動手上的鎖鏈,凝神細聽洞府的大小。
這個地方是長白山神帶他來的,可就在昨天,他化境之後,就被鐵鏈纏住,以他的內力完全掙不脫,他就明白過來,這並不是凡人之力能解開的。
長白讓他等。
到底是失策了,溫琰垂眸輕嘆,居然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對方。
也是一直以來接觸的非人族太少,本能的把他們和容卿同化,以為他們都沒有什麼心眼。
現在想想,能活那麼久的生靈,必然不是什麼簡單角色,就連某些方面十分單純的容卿,在其他事上,也是很精明的。
「天君不必過多煩擾,時候到了奴家自然會放您自由的。」長白軟語哄著,替溫琰布菜,見他不聲不響也不動筷,臉上不見半點惱怒,幽幽的嘆了口氣,「天君曾是天界上神,奴家雖年長您許多,卻也是您的手下敗將。」
溫琰以前見多了表裡不一,皮笑肉不笑的人,此刻防備長白,她說什麼也當聽不見。
他瞧不見長白的表情。
不知道她是否是偽善的冷笑著哭泣的小人。
「奴家與崑崙之戰本是未知,若非天君出手,這天下之主是誰還未知。」長白見他水米不進,也知這些做派他心裡是不屑的,斂了神色垂手,語氣再沒有之前的幽怨,平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斷骨時,奴家的確最恨的是您。」
「不過如今天君記不得那些瑣碎,奴家也就不提了。」長白湊近他,冰冷柔軟的手輕輕撫過溫琰的背脊,輕笑,「真想讓您也體驗一次這種痛呢。」
「你再嚇他一個字,我可不能保證你那貌美如花的夫君和天真可愛的女兒是否無恙了。」溫琰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首,他聽不真切對方的方位,臉上難得的有些遲疑。
若是鳳鳴在手,他可與之一搏,可如今赤手空拳,他只能耐心等待時機。
以凡人之身硬抗長白山神並不明智。
長白絮絮叨叨的那些他一個字都不信,要真恨他,在這擁有絕對主權的地方,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囚而不殺,那目的就決不是他。
刻意讓他與容卿、杜思漪分開,卻一直守著他,那必然是,除了那兩個之外還有其他人關注著他!
「師傅。」
溫琰猜到來人身份,鬱郁垂首,這位據說是他前身好友的仙人,是現世他自小受過教誨的恩師。
長白倒也識趣,見人來了,自覺的退開,將雙手攏在袖中,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卻是一言未發。
邪神景悅看也不看長白,徑直向溫琰走去,曖昧的半跪在地,摟住盤腿而坐的眼盲公子,輕佻的眉梢都染上溫柔,「許久不見,可曾想念為師?」
溫琰不習慣與人親近,下意識的僵住身體,卻沒拂開人,嘴角的笑意比來人更溫柔幾分,渙散的雙眸好像透出光彩,口中的話與他表情相反,絕情的很:「不曾。」
景悅本來很高興,以為溫琰會順著他哄他,他已經想好了等會的反應,所聞卻讓他愣住,隨後失笑。
「果然不該對你抱有什麼期望。」以為轉了一世就會熱情點,景悅無奈的用手指勾住溫琰耳側的一縷髮絲,腦海里卻想起這人主動抱住魔君的那一幕,眼睛微眯起,有些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麼。
溫琰雖說看不見,對情緒變化卻是尤其敏感,剛剛被抱住他都沒躲,此刻卻向後退了退,本能的覺得現在的景悅有些危險,可他依舊沒有掙脫,沒有戒備。
景悅不會傷害他。
這跟對長白的感覺不同,他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景悅察覺到那微妙的一瞬,若無其事的鬆開手,坐在他身邊,順手替他把鐵鏈拆了。
「你以凡人之姿在魔君身邊多有不便…」景悅低語了一聲,揚起笑容,微微上挑的眼角俱是風情,「所以我把你的戰靈偷來給你,你回天之後可不能把我給賣了。」
真不爽啊…
遠秋明明是他的好友。
憑什麼要跟那個拈花惹草的魔君更為親近?!
吃了歪醋的景悅微皺鼻子,可現在這傢伙什麼都不記得了,他說什麼都是白搭。
溫琰微微擰起眉,有些不明白戰靈是什麼,但景悅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估計原本就是他的東西,只不過他現在凡人之體不能用。
「忍著些。」景悅湊過去環抱住溫琰,柔聲在他耳邊提醒,手上卻沒什麼憐惜的拍在他後頸,抱住身體瞬間緊繃的人。
溫琰幾乎咬碎了牙,後頸處有什麼熾熱的東西咬開他的皮膚,侵入他的身體,蠻橫的在他的身體里橫衝直撞,撕咬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瞧不見景悅臉上淡淡的憐惜和心疼,也顧不得被陌生的懷抱抱著的不適,狠狠咬在景悅的肩頭。
長白冷眼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往陰暗處退了退,沒有上前打擾。
終於忍到凌遲一般的劇痛過去,溫琰已經疼的像剛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勉強恢復點力氣,下意識的把景悅推開些。
他真的不喜歡和人親密接觸。
景悅也知道他的脾氣,沒有多言,主動放開他。
「唉,你真該改改性子了。」用半抱怨的玩笑口吻指責著的人站起來,鄭重其事的說道:「你好生歇息,我在南天門等你回來。」
溫琰略偏過頭避開話題,只說:「多謝。」
「奴家也告退了。」長白這才從陰影里出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順從的跟在景悅身後。
空蕩盪的房間里,溫琰盤腿坐了一會,恢復些許體力,摸索著起身。
他很想見容卿。
被困住的時候就非常的想。
現在能自由活動他就半刻都不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