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今天有空嗎？」

寧知湫叫住了正準備起身離開的裴逸，並順手揮退了在會議室里矗著的周晾和章螽錦。裴逸裝作沒聽見，他撐著椅子的扶手準備離開的時候被自己兀的絆了一下，險些摔倒的時候被寧知湫抓住了手腕。他失眠了好些天，這會兒突然撐起來大抵是有些低血糖了，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耳邊都被白噪音饒得，連寧知湫說了什麼都聽不清。

裴逸掙扎著推開寧知湫，一雙眉瞥得像是個八字。

「寧團長請自重。結了婚就不要在外面搞曖昧，穿出去不好聽。」裴逸裝模作樣的撣了撣軍裝上莫須有的灰，又拿別在胸前的手帕擦了擦手，他見慣了官場那些刻薄面，學起來竟也有模有樣的。

「我沒有結婚。」

「關我什麼事呢？」裴逸話趕話的回懟得很快，但是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這麼殷切的反應倒是襯得他好像很放不開一樣。他啐了聲，繞開寧知湫就要走。

後者竟也意外的沒有攔他。裴逸上了自己的座駕，前面端坐著的司機也變回了自己之前常用的那個：話少，開得穩。

「今天回主家。」裴逸說完話之後就閉了眼，沒一會兒車內就響起了他往常愛聽的帝國北方小調。他有些暈車，這是退役之後留下的怪毛病之一。他這會兒困得很，卻又有些睡不著，腦子裡面全是寧知湫和那個女人頭的場面，又臭又黑黢黢濕淋淋的一灘。

「呲啦—」

急剎車讓難得生出來了半分困意的裴逸險些撲出去，司機連忙道歉，他們剛停穩，前面就迎面來了幾個穿著警服的陌生面孔。他皺著眉頭怒視來人，這會兒還沒開出十一軍區，他倒是想看看是什麼人敢這麼攔他的車。

「裴先生。寧團長說了，現在情勢不容樂觀，您暫時不能出十一軍區。」為首的男人言語生硬，半點不看面子的性子倒確實是寧知湫手下帶出來的。若是平日里，好言好語的勸兩句裴逸也就算了，但是那警裝男人非要搬出來寧知湫，像硬是要壓他一頭似的。裴逸心頭本來就憋著對寧知湫的氣，這會兒又被這幾個木訥死板的警察硬生生的一戳，整個人瞧著就不大好惹了。

偏份兒那幾個死板的人還非要他立即掉頭，更有甚者還拿出來了隨身配槍將裴逸的車圍住了。一番架勢，像非要壓裴逸一頭似的。

他搖下半個車窗，對上那陌生警察的眼睛，指著自己的太陽穴，笑著輕哼了聲：「軍校才出來的小朋友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試試開槍的滋味嗎？讓那幾個拿著槍的開槍，就著現在的架勢，打完他們的子彈我就掉頭回去。」

他們以為裴逸是個外強中幹色厲內荏的世家子弟，這才敢這般僭越。卻不想對方半點沒見祛色，那為首的男人臉色難看，卻又軟不下來語氣，以至於他身後的那一群舉著槍支的小警察不敢收又不敢行動。

「開槍啊小朋友。」

裴逸看著顯小，這一句小朋友叫得格外的佔人便宜。他手撐著自己的下巴，那風輕雲淡的模樣像是在和美人打情罵俏似的。但是那警察卻如臨大敵，兩人之間氣氛尷尬，卻沒人打算退一步。

「砰—」

站在最後的小孩沒繃住，一個手抖就走了火。裴逸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那顆子彈打偏射碎了車窗上面的鋼筋，反射之後被震碎的玻璃渣劃傷了裴逸的臉頰。

倒是這聲槍響終於引來了說得上話的人。

說來也是在巧，寧知湫看著裴逸離開之後也打算再回一趟第一軍區的，他這次接任務接得急，得回去把事務安排妥當之後再留在十一軍區駐紮。但是開車的章螽錦開車像個老媽子似的，愣是比規定速度還要慢上二十碼。

「怎麼回事。」

「裴先生非要出區。」為首的那個警察見了寧知湫像是見了救星似的，連帶著腰板都直了起來。裴逸在車裡閉目養神，他聽了那警察的話之後冷笑了出來。

「那就開門。」

「可是—」

那警察剛要反駁就被裴逸打斷了：「別，我可不敢勞動咱們團長給我開這個先例。周數，咱們回中心區。」

前頭的司機應了聲，當著寧知湫的面就開始掉頭要走。事情突變在之前那個走火的小男孩身上，他舉起了槍支，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裴逸身上，他有站得靠後，直到又一聲槍響，直愣愣的射穿了裴逸所在的後座車窗玻璃才引起了騷亂。

男孩被衝下來的周亮和章螽錦止住，周數猛地停車，正要去看裴逸情況的時候就見寧知湫坐了上來，後者臉色鐵青，命令道：「中心軍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