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有一天林冀抱回一條紅彤彤的鯉魚，一臉興奮的樣子，「爸，魚！今晚我們吃魚！」七八歲的模樣，抱著一尾不斷掙扎的紅錦魚。

林眠有些驚訝，伸手摸摸林冀的額頭，眼睛似乎在問：『打哪兒來的？』

小林冀更加抱緊了胖鯉魚：「天上來的，掉在我懷裡……」林眠沉默地看著他，小林冀搖搖頭，沒有說謊，他的眼神和表情都透露著這個信號。

林眠接過胖嘟嘟的錦魚，放進了黑漆漆的水缸里，等失主來了也好交代。林冀有些傷心，因為他覺得林眠並不相信他，他沒有說謊。

而水缸里活蹦亂跳的紅鯉魚，卻開始拍打水缸，濺出一地水花。阿戟阿戟，好恐怖，我要被吃掉了！

心裡默念自家飼主的名字，阿錦鬧得更歡騰了，鬧累了就躲在黑漆漆的水底，大口喘著氣。

天黑之後，屋主人都歇息了，房內亮著一盞微弱的燈，閃著橘黃色的光。阿錦化為人身，艱難地爬出了水缸，啪嗒，一下子掉在地上。

拍著紅紅的手心，細心抹幹凈身上的灰塵，阿錦揉著肚子喊餓……

這是個陌生的地方，阿錦翻著灶台上的東西，沒有吃的？阿錦扁扁嘴，有些欲哭無淚，他的錦囊掛在敖鯖身上了，他的全部糕點都在敖鯖那兒。

「我把阿戟弄丟了……怎麼辦？怎麼辦？」阿錦蹲在灶台旁，小聲嘀咕，肚子也咕嚕嚕地叫起來，「你不要叫，等阿戟來了就有吃的了……」阿錦摸摸肚子，一本正經的模樣，頭上扎的鬏兒歪到了一邊。

三更半夜，一個娃娃蹲在自個兒家裡，也是蠻驚悚的。

林眠扶著門框，對著小娃子看了又看，這一身打扮也不像附近的娃娃，還要哭不哭的樣子。

阿錦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那兒，壯著膽子問：「你有吃的麼？」林眠走近他才發現，這是一個五六歲的娃娃，圓滾滾的模樣。

林眠給他找了點吃的，看他吧唧吧唧吃光，還想吃……

林眠有些頭疼，夜間一時也沒什麼吃的，便給他燙一些番薯藤，這些葉子燙熟後沾醬吃還不錯，阿錦足足吃了一大碗住嘴。

一人一魚，也不知道如何交流，口不能言的林眠指了指水缸，那一大灘的水可不是那麼容易能忽略的。

「不要吃我，我有珍珠，和你換！」阿錦掏出一枚瑩潤的珠子，小心翼翼地呵一口氣，擦了擦，不舍地遞給林眠。

林眠有些訝異，是鯉魚成精了？摸了摸阿錦的頭，林眠將阿錦抱回屋子裡，帶著他和林冀一起睡。

睡得沉沉的林冀並不知道，他抱回來的鯉魚成精了，還和他住了一宿。

林眠給兩個娃娃蓋上被子，也睏倦得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已經不見了鯉魚精的蹤影，林眠以為是夢，可枕頭下放著的珠子告訴他，似乎並不是夢……

而林冀扒著水缸，努力往裡瞧，突然大叫：爸！咱家魚被人偷走了……

part 2

敖鯖半夜追到了林眠家裡，把睡得口水直流的阿錦給扛走。不過是一閃眼，這胖鯉魚便掉進海眼裡去，被吸到這古古怪怪的世界裡。敖鯖很是頭疼，也不知道如何回去，隻身追了過來，什麼安排都沒有。

又一次撕開雲霧，這次到的地方更加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鐵殼子到處跑，古怪得很。

敖鯖沉著臉，懷裡還抱著睡沉了的阿錦，走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看不見他們。有舉起手機自拍的人，不經意間攝入敖鯖的背影，她回頭瞧了瞧，揉揉眼，照片里確實有一個華服高冠的男人……撞鬼了？！

敖鯖有些煩悶，掐了一把阿錦胖嘟嘟的臉頰，「不許睡了，醒醒。」敖鯖把阿錦弄醒，困意濃濃的阿錦哇得哭了出來，「臭阿戟，好疼哇！」

敖鯖揉了一下阿錦的臉頰，給他嘴裡塞了塊糕點，立即止住了他的哭聲。

他們走了一陣子，也不知道去哪兒好，倒是阿錦吃著甜糯糯的雲片糕，抽噎了一陣就不鬧騰了。

恰好君染牽著顧昔然的手，兩人在公園寫生，一片湖水上一座亭，顧昔然曲腿坐著，君染在一旁看著他，陽光正好，溫熱恰如一杯可可，顧昔然的側臉吸引住了君染的目光。

「看什麼？」顧昔然笑看君染發獃，長長的睫毛蓋住半個眸子，「看你，畫好了嗎？」君染湊過去看看，大半個湖面已攬進顧昔然的畫紙里，一座小亭俏然出現在畫面中。

「這是什麼？」君染指了指畫中的人影，現實中的小亭里並沒有人。顧昔然回頭，朝君染笑了笑：「看到一個玩cos的，挺符合意境的，就勾勒了幾筆……」

君染臉上一愣，亭子里分明沒有人……顧昔然還繼續笑著說：「他懷裡抱著個小孩兒，還挺可愛的，白白胖胖，養得真好。」

君染看了又看，沒發現人影啊，「那人現在還在嗎？」顧昔然低頭擦了擦線稿，「在啊，靠在水亭子里，給小娃娃喂吃的。」

君染抓緊了顧昔然的手，又捂住他的眼睛，懷疑他看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君染，你幹什麼？別玩了哈，很快就畫完最後一筆了，等下去看畫展……」顧昔然以為君染和他鬧著玩，不由放下畫板，摟住了他的腰，纖細有肉感，嗯。

「我沒有看見，我沒有看見那人……」君染湊近他耳畔，吐出了這麼一句。

顧昔然猛地拉開君染的手，盯住他的眼睛：「沒開玩笑？」

君染蒼藍色的眼睛裡一片嚴肅，顯得有些暗沉，「沒有。我看不見那男人……」

顧昔然又轉頭往亭子里瞧了瞧，那人還在那兒，一身華服高冠，顯眼得緊……然而，周圍的人似乎沒什麼反應？

顧昔然沉住了臉，這不尋常！看見別人看不見的人……簡直是撞鬼了。

「那人一身長袍，戴著一頂高冠，莫非是古代的冤死鬼？徘徊在湖裡不肯離去……」顧昔然嘀咕道，看多了現代影片的君染，也了解了許多常識，「莫非是穿越？」

「也許不是……別人都看不見他，除了鬼，還有什麼？」顧昔然搖了搖頭，看著一副明亮柔和的風景圖，這算是給鬼畫了一幅像？

顧昔然抬頭，亭子里的敖鯖抱著阿錦踏入水中，借著水沉入了另一個世界。

而在顧昔然眼裡，卻是男鬼抱著個娃娃，回家了？

世界上又多了一個不解之謎。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