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不少的阿錦性子倒沒那麼綿軟了，你道為何？他與金翅鳥打起來了！

趁著敖鯖不在，兩人因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在雪泥地里滾了幾滾，狼狽不已。

金翅鳥用火，偏偏阿錦因為鳳凰炎而長大，絲毫不懼怕金翅冒出的小火苗，氣得金翅鳥恨不得一口將阿錦吞了。

氣呼呼的阿錦也不用別的法子，加上法術也時靈時不靈的，鬧過不少笑話，他索性仗著自己力氣大，將金翅鳥壓在雪泥地里。

兩人較著勁兒，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的，金翅鳥氣瘋了，渾身不復潔凈，「放開我，快放開我！」

阿錦抿緊嘴巴，死活不肯撒手，雪花飄灑在兩人身上，就差堆出個雪球了。

阿錦眨眨眼，睫毛上的雪花掉進眼睛裡了，有些難受，阿錦不由鬆手揉揉眼睛，金翅鳥趁此機會，一把將阿錦掀翻了。

金翅鳥一腳踩在阿錦軟綿綿的肚皮上，一邊拍打著自己身上的雪泥，狠聲道：「你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原來金翅鳥琢磨著怎麼爬上杜寅的床，結果阿錦在旁邊聽見了，就問他為什麼不直接說，還跑到杜寅面前替他說了，「灰雁子說想要和你睏覺！」聲音清脆響亮，震得金翅一陣暈眩。

睏覺…睏覺……睏覺……

扶著門框的金翅聽到最後兩個字，一陣無力，不由咬牙切齒道：鯉、魚、精，看我不把你打成豬頭臉！

阿錦那粉嘟嘟的臉蛋，在金翅看來就跟厲鬼一樣，帶著森森惡意。

趁著杜寅出門寄賣字畫，敖鯖又恰好不在家，金翅一把提起阿錦，扯著他出了溫暖適宜的屋子，兩人就在雪花飄飛的院子里扭打起來了。

待敖鯖回來之時，便看見了兩隻髒兮兮的妖怪還在較勁兒，阿錦被金翅穩穩地壓在身底，敖鯖不由黑了黑臉，上前扯開了這兩隻，低聲喝問緣由。

兩隻小妖怪拒不認錯，涅磐後的金翅心智更是回到了幼兒期，不僅性情大變，而且行事魯莽衝動，半點不見大鵬鳥先前的冷傲與沉穩。

金翅鳥一口咬定，是因為「一言不合」才打起來的，末了還瞪了阿錦一眼。

阿錦也不懼他，再說敖鯖回來了，阿錦就攀在他的身上，嘀嘀咕咕說金翅的壞話，還掀起衣服給他看肚皮，紅紅的痕跡。

敖鯖有些心疼，摸了摸阿錦軟綿綿的小肚子，將他抱進屋去，獨留金翅一人留在原地跺腳，有些氣急敗壞，那隻鯉魚精壞他好事不說，還先告狀了……

敖鯖將阿錦放在炕上，掀開他的衣褲，一點點替他抹藥膏，不僅肚皮紅了一塊兒，小腿、手臂也好幾處青紫。

阿錦害羞地咯咯直笑，眼睛閃閃發亮，還泛起一點點淚光，「有些癢……阿戟，我也踢了他好幾腳，嘿嘿……」

阿錦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樣，眼睛眯成兩彎月牙兒，敖鯖又氣又笑，在他肚子上使勁兒揉了一把，癢得阿錦四肢軟趴趴的，笑得全身都沒勁兒了。

白白嫩嫩的身子攤開在敖鯖面前，敖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晶瑩剔透的藥膏上。

纖長的食指挑起一抹淡綠色的藥膏，敖鯖認真地在阿錦身體上，在那一處處傷痕上輕輕抹動，略帶薄繭的手指擦過阿錦細嫩的皮肉，有些麻癢。

阿錦嘟著嘴巴，扯住衣服嚷嚷道：「不擦了不擦了，好癢啊……」紅通通的耳朵尖似乎在告訴敖鯖，這隻胖鯉魚在害羞，難得地在害羞啊。

敖鯖輕輕笑了兩聲，忽地又想起什麼，沉住了臉，「你鬥法……」敖鯖頓了頓，想起在雪泥地上扭打的兩人，也不好意思說「鬥法」二字。

「你打架打輸了，我還沒教訓你，不許撒嬌。」

阿錦扁扁嘴，少年的模樣不似小時候那般無辜了，敖鯖側頭避開他可憐巴巴的眼神，繼續道：「從明天開始，跟我學法術和武藝……不許偷懶！」

這下子敖鯖是來真的了，胖鯉魚再不努力學習，如何在大千紅塵中自保？他現在連法力幾近全無的金翅鳥都打不過。

要知道誓在捉妖的道士可不少，如今道統氣運昌隆，敖鯖也不得暴露身份，免得在人間惹出大禍，引起天上執法仙君的注目，這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可不能無功而返，再次被鎮壓上千年。

果然，第二日天一早，敖鯖就搖醒阿錦，給他套上足夠厚實的衣裳，讓他在院子里扎馬步，為此敖鯖特地隔開飄落在院子里的雪花。

阿錦還未睡醒，半垂著頭，小下巴一點一點的，叭噠一下坐倒在地，又迷迷糊糊爬起來，繼續蹲著。

敖鯖搬了張榻子坐在屋檐下，看著阿錦撅著屁股，艱難地扎馬步。

「頭抬起來！伸直腰背，拳頭放在腰間！」敖鯖低聲喝道，時不時抽出一股靈力彈向阿錦，糾正他錯誤的姿勢。

阿錦努力抽抽鼻子，挺著小身板巍顫顫蹲了半個時辰，身為一隻小妖怪，阿錦第一次接觸所謂的「扎馬步」

想起昨晚，阿錦不停地問：「阿戟阿戟，為什麼我要學武藝？學法術不就好了麼？」

敖鯖按住他冒出來的頭，壓了回去，「你法術學了幾成？連水箭都時靈時不靈。」

阿錦默默發獃，「學武藝就能夠打贏大笨鳥了麼？」

敖鯖眯了眯眼，「你身負怪力，學幾分武技，還是能夠壓製得住金翅的。千萬別學那些天仙，弱了吧唧的，靈力一沒了就任人宰割。」

阿錦似懂非懂，雙手抓著棉被，將腦袋縮了回去，「哦，我知道了，小水箭打不過，就用拳頭打……嗷嗷。」阿錦揉揉眼睛，張開打了個哈欠，蹭著敖鯖睡著了。

於是便出現了今早的這般情景，即使阿錦困得睜不開眼睛，也堅持起來扎馬步。

等金翅鳥起來的時候，就看見敖鯖在教阿錦槍法，一大一小兩個人，一招一式同時揮出，金翅鳥又羨慕又嫉妒，躲在屋子裡面偷看。

他如今不過堪堪涅磐，除了天生的靈焰，幾乎使不出什麼法術。仗著金翅鳥強悍的身體，才與怪力阿錦打個平手，甚至剛好壓製得了他。

另一邊敖鯖看著努力學槍法的阿錦，心中有一抹淡淡的高興，敖鯖善用戟，酣戰時也能用肉體直接上，三界之內，敖鯖的武力是排得上名頭的。

阿錦握著一柄幻化出來的銀槍，舞得有模有樣，稚嫩的臉上有一抹堅毅，阿錦心裡不停地嘀咕：一定要把灰雁子打得落花流水！啊呀呀呀！

敖鯖撤下結界，漫天的雪花飄落下來，阿錦帶出來的風聲已經能夠卷飛雪花了，不愧是敖鯖帶出來的小妖怪。

但是敖鯖皺了皺眉頭，扶著阿錦的腰，「用力過猛，耍槍的時候也要靈活，手腕、手肘，挺腰的時候將槍帶出去……」

敖鯖握緊長槍，耍了一遍給阿錦看，槍頭靈活地繞著雪花，振臂一揮，在空中盪出陣陣雪紋，雪花近不了敖鯖半分。

阿錦張大眼睛，楞楞地看著，眼中的亮光就像月光一樣，裡面有崇拜有欽慕，只能喃喃道：「好厲害……阿戟好厲害啊！」

阿錦撲了上去，抱住敖鯖的肩膀掛在他身上，「阿戟阿戟，你好厲害啊！我也要像阿戟那樣，嚯嚯哈！」

敖鯖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阿錦，一陣無奈，卻又忍不住笑了笑，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快下來，將剛才的招式再練一遍。」

阿錦努力踮起腳尖，扯著敖鯖的衣領，在他下巴上吧唧了一下，「我最喜歡阿戟了！」

「我最喜歡阿戟了！」

「我最喜歡阿戟了……」

最喜歡……阿戟……

敖鯖立在原地，腦海里不斷迴響起阿錦興奮時的話語，當真最喜歡阿戟嗎？

敖鯖勾唇笑了笑，還是只小妖怪而已，哪裡知道「喜歡」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