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鯖抱著養傷的阿錦，大步流星地往他住的宮室走去，用腳踹開門後將阿錦放在一旁的軟榻上，就要伸手去解他的褲帶。

阿錦漲紅著臉揣緊褲腰帶，烏潤的眼睛看向一旁的羅織。

敖鯖的手頓了頓，接過緩解灼傷的膏藥望向杵在一旁的羅織。

「羅織姑姑先回去吧，他臉皮薄，又傷得不是地方，我待會兒給他上藥。」

羅織只溫柔一笑，順手替兩人關上了房門。

室內一片寂靜，金腦瑞獸吞吐著暖香，垂下的簾幔重重疊疊，隱約透出外面的光。

阿錦低頭不語，十指抓住衣褲，手心生疼，敖鯖蹲身掰開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

阿錦眼圈仍有些紅，卻不再哇哇大哭，他也明白自己不適合嚎啕大哭了，那是小孩兒的特權，而他……

阿錦看了看自己修長的雙手，又看了看同樣修長筆直的腿，是長大了呀。

敖鯖見他無動於衷地呆坐在軟榻上，索性用力撕開他的綢褲，撕拉一聲，整條褲子就變成碎布了。

低頭看去，那白皙的大腿外側一片紅腫，有的甚至泛起了黃白色的水泡，紅紅白白，凄凄慘慘。

阿錦顯然也看見自己的傷疤，指根掐緊身下的軟墊，指根隱隱發白。

見阿錦用力咬著唇，卻一聲不吭，敖鯖低頭撩起一片透明的冰片紫草膏，輕輕塗抹在大腿上。

膏藥里含有冰片，清涼鎮痛，阿錦縮了縮腿，卻又放鬆力道，塗了藥之後確實沒那麼痛了。

敖鯖低眉垂目，開口道：「這膏藥是極好的，不會留疤。」白皙瑩潤的腿上留了傷疤可就不好了。

阿錦的肌膚白如雪，這與他常年生活在蕖湖有關，蕖湖的靈液縱使是九天之上的女仙也是看得上眼的。

這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加上鳳凰炎在體內循環往複，使他體內的雜質越來越少，經脈也寬暢，偏偏法力時有時無。

敖鯖一邊塗抹藥膏，一邊暗自思量阿錦的修鍊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難不成當初他強行輸入的靈力使阿錦體內有隱傷？

敖鯖不自覺地蹙緊眉尖，心頭掠過一絲愧疚，不禁反手握住阿錦的手腕，又輸出一股溫和的靈力。

暖意遊走在體內，驅散疼痛帶來的冷汗，阿錦沒有開口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是嘶啞的泣音。

敖鯖將薄薄的一層膏藥塗完後，收起剩下的瓶子，隨手擱在矮幾上了。

「你好好休息，心思也別太重，我從不知道你心底擱了許多事。」

敖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出去要做的事，也並非不能告訴你，只是覺得不必要。」不必要把你卷進來。

阿錦無憂無慮的生活已經被敖鯖打破，當初只因不忍埋沒一隻已開靈智的小妖，敖鯖就將他帶了出來。

更何況他有志向，似是並不甘於做一隻懵懂無知的鯉魚，敖鯖也為了報他百年來日夜擦拭的恩情。

這樣一來一往就有了糾葛，像一團紅繩纏繞在一起，有因有果。

若敖鯖懂得演算之術，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堅持當初的決定，因為只要將這隻胖鯉魚帶出蕖湖，那麼在敖鯖漫長的生命里就註定要與他糾纏在一起。

敖鯖仰頭緩緩吸了一口氣，將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事情娓娓道來，中間略去一些細節和猜測，只將毒龍血花與雲海深處的龍谷點了出來。

阿錦聽著低沉的聲音，心底驀然一抽，有些心疼也有些茫然，原來阿戟吃了這麼多苦頭，無意間做的錯事讓他如此痛苦。

難怪他心心念念要回道泗水，原來泗水才是阿戟的家啊。

「那上次你突然離開，也是去泗水了麼？」阿錦軟綿綿地開口，胸口那團鬱氣早已消失殆盡，只有心疼與愧疚。

敖鯖點了點頭，「泗水已有新的河君，我……妹妹也在泗水。」

這落寞的語氣讓阿錦睜大了眼睛，這是敖鯖第一次明明白白地示弱。

身後暗紅色的簾幔遮住一半光影，敖鯖的側臉陷入半明半滅之中，眉宇疏朗卻意外沉默，甚至有些消沉。

阿錦張了張口，卻又無法說出輕飄飄的安慰之辭，沉默之下他努力支起上身，抱住敖鯖寬厚的背，手掌輕輕地拍了拍他。

「沒關係，有我在。」這隻胖鯉魚如是說，甚至嗓音里有些綿軟，帶著哭過後特有的沙啞，卻意外動人心。

敖鯖沒有回頭，靜靜地感受阿錦的擁抱，他在心底偷偷鬆了一口氣，看來阿錦是不生氣了。

暖香熏得阿錦有些睏倦，畢竟他多日沒有睡好，一個人躺在空曠的床上輾轉反側，他只抱著被子想道：床太大了也不好。

如今靠在敖鯖的背上，一條腿又瘸著，他順著敖鯖的身體滑坐下來，抱住他的腿頻頻點頭，這是在打瞌睡了。

敖鯖這才無奈地回身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將人安置在床上。

瑞獸金腦里飄出的香氣催人入睡，不一會兒阿錦就沉沉睡實了，敖鯖坐著陪了一會兒就起身替他拉下帳子，無聲無息地離開。

敖鯖想起剛才探入阿錦手腕里的那股靈力，發現他雖然結了丹珠，卻一點靈力也未儲存，丹田識海里空空蕩盪，就好像一個被人吸去靈力的妖怪。

這樣古怪的體質敖鯖從未見過，他不禁腳步一轉，往北辰宮最大的藏書樓去了。

北辰宮的藏書樓記載了無數奇聞異事，甚至有介紹各大種族的習性書卷，其中就有白澤圖鑑。

白澤能言，達萬物之情，說盡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

要說天底下最豐富的藏書不一定在北辰宮，但北辰宮的藏書卻是最完善的，並沒有缺頁漏字，羅織姑姑還時不時刪定修補，確保藏書的可信程度。

有星官也會前來借閱書卷，但都需提前打好招呼，用符籙抄錄下來，卷本並不能帶出北辰宮。

藏書樓在西北方位，敖鯖踱步而行，一邊思索著探出的癥結，一邊想著要去哪層樓查這種罕見體質的資料。

神仙也並非萬能的，不然龍族就不會子嗣艱難，有鳳一族也無需反反覆復地涅槃。

空曠的宮道上敖鯖獨自一人行走，寬袍大袖微微搖晃，腳下的步伐從容沉穩，丈量著從宮室到藏書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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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睏，明天再更倩女幽魂了，今天看了一下午小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