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鯖獨坐書桌前許久，最終沉沉嘆了一聲，起身上了藏書樓第九層，開始翻閱各種關於罕見體質的資料。

阿錦一直在修鍊，吞了鳳凰炎之後按理說應該進步飛速，然而他體內靈力空蕩盪，時有時無不說還斷斷續續的。

難怪他總是使著半吊子的法術，靈力就好像一個人的體力一樣，即便長跑的技巧都掌握了，但體力不足也是堅持不下來的。

敖鯖盤坐在地上，攤開各種捲軸細細查閱，高高的書架直通到頂部，擺滿了各種古籍捲軸，記載著在仙妖人中出現過的罕見體質。

這些俱是羅織姑姑整理的，漫長的一生中她總要找到各種打發時間的事兒幹，羅織外表雖溫柔，卻是外柔內剛，主意很正。

她收集資料是藉助風的聲音，水的浸潤，石頭的緘默，以及植物間的摩挲，慢慢積累下來就有偌大的藏書樓了。

羅織建的藏書樓藏書豐富，除了她自己寫的一些記聞，還有帝君的許多札記，古時隕落大神的修鍊方式等等。

敖鯖小時候曾經在藏書樓里玩過，曉得裡面的構架，這第九層正是收納各種體質和不同修鍊方式的手記，所以捲軸頗多。

敖鯖靠在書架上低頭瀏覽，手指迅速滑動記下來上邊涉及的體質特點，丹田識海浩大而無法儲存靈力，這若是在修仙門派，鐵定被分到廢柴那一列。

然而敖鯖偏偏無所顧忌，阿錦是鯉魚族，卻沒有鯉魚的種族印記，修鍊方式種種都沒有。

看著懵懂無知的胖鯉魚，剛剛掙脫牢籠的敖鯖索性以渡仙的法子教授他修鍊，阿錦走的是最正宗的仙道，足以使他安安穩穩修到散仙的境界。

啟蒙是敖鯖所為，但修鍊卻是阿錦自己的事，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敖鯖見阿錦也是不怎麼熱衷於修鍊的，倒是玩心重，七情六慾雖懂得不多，卻也眷戀。

敖鯖一哂，心道：「這樣也好，省得沉迷於修鍊，弄得整個人都冷冰冰的，像一尊木雕泥塑一般。」

在翻到藏書樓第九層三分之一的捲軸時，敖鯖終於看到了類似的體質，同樣經脈寬廣，丹田識海都如蒙昧的天地一般，灰濛蒙的不見天光，靈力護體之餘大多散逸在體外，勉強凝結成一顆丹珠(妖丹)。

敖鯖食指敲了敲捲軸，這類體質多存在於重塑後的身軀，並非天生……

照這麼說來，阿錦的身體並不是由母體孕育而出，而是用天材地寶塑造的？

敖鯖挑了挑眉毛，心底有些感興趣，他就說蕖湖那麼大的一個靈湖，怎麼會沒有其他開了靈智的生靈呢？除了綠龜之外也就數胖鯉魚的壽命最長了。

可惜他被關押在湖底，關於湖面上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就連靈液消失也是出來後才發現的。蕖湖的靈液清透，通常飄在水面上，溫養無根無蒂的央荷，所以靈液消失後花也就不開了。

敖鯖不知阿錦從何而來，應該說不知誰將阿錦投入蕖湖中，他既然非天生軀體，那種種古怪的現象也就有了解釋了。

難怪當初能勾動沉銀方戟的低鳴，繞開滿滿的煞氣摸到禁地中來，感情沉銀方戟以為阿錦與它是同類，都是懵懂開智的器靈。

敖鯖眯著眼將最初遇見阿錦的細節一一回憶起來，笨拙的尾巴擦著柔亮的戟身，笨頭笨腦地吐著水泡，嘀咕著在湖面上的生活。

想著想著敖鯖低笑出聲，阿錦就是一條胖鯉魚，不管是什麼人用天材地寶造了他，既然被他撿到了就歸他了。畢竟，阿錦已經無主好幾百年了，可見造他的人對他也不一定上心。

敖鯖重新將捲軸歸置原位，將關於阿錦體質的那宗捲軸塞進袖子帶走。

拍了拍衣袍，敖鯖拿起蓮花燈往樓下走去，沒想到來藏書樓一趟卻發現了兩個秘密。

關於他生母的身份敖鯖心裡也有數了，羅織只告訴高陽出身崑崙，卻並未提及他稱帝時的名號，看來羅織姑姑也有些顧及，是怕他趟入那潭渾水中去？

敖鯖搖搖頭，他不會那麼傻，五帝時代早已覆滅，別說天道不允，就是允了他也不會去幹，敖鯖的野心遠遠不及他兄長大，他並未想過復辟前朝，只想報毒酒之仇。

敖鯖足足在藏書樓呆了三日，當他出來時正值日光高照，即便在星宮上也能看見太陽的光芒，只不過體態看起來要小許多。

敖鯖踏出藏書樓不久，就看見羅織姑姑站在前方候著他，桑樹枝柔柔低垂，正好擋住羅織姑姑的影子。

敖鯖詫異地看了一眼，怎麼將桑樹種到藏書樓前了？要知道這棵樹只在帝君院中的。

羅織姑姑柔聲開口道：「我見藏書樓寂寥，便從綠桑身上挪了一枝分株過來，瞧著也不壞。」

頓了頓，敖鯖還沒有開口，羅織姑姑又問：「看你在藏書樓呆了幾日，我也沒去擾你，找了哪些書？可找到了？」

敖鯖臉上略帶笑意，從袖子里拿出一宗捲軸，道：「我上九樓找了找，阿錦修鍊出了點岔子，修鍊方式又與我不同，只能求助於藏書樓了。」

羅織掩唇笑了笑，知曉敖鯖是哄她開心，「二太子去哄哄阿錦吧，他傷了腿也不能動，在房中卧了三天……」

敖鯖心底咯噔一下，糟了，忘記阿錦那個小祖宗，這下可別又耍脾氣了。

敖鯖拜別羅織後匆匆而去，手裡不動聲色地捏緊那捲軸，羅織姑姑是特意候著他的，看來姑姑真的很擔心他鑽進死胡同里，寧願他什麼都不知曉。

敖鯖的袍角翻飛，鬢髮也輕輕揚起，步伐略有些急促，而俊雅的臉上帶著微笑，彷彿一切都不知曉一般，仍是西海的二太子。

既然羅織姑姑希望他不知道，那他便不知道吧，先養好傷，再等帝君出來，阿錦的兵器打好之後就能重新修補沉銀方戟了。

敖鯖伸手攏了攏袖子，他不急，千百年來都忍了，他不糾結上一輩的事，只找沖他出手的，因果報應，也該償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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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機碼字手指疼，唉，想念噼里啪啦的鍵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