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鯖扛著睡著了的阿錦往回走，半濕的發稍將身上的衣物暈染開，斑斑點點就像淚痕一樣。

羅織斂袖上前，抬手摸了摸阿錦滾燙髮紅的臉龐，「這是怎麼了？弄得一身狼狽的。」

敖鯖笑了笑，「喝醉了，整個人沉入泉水中，險些給淹死。」

羅織嗔怪地瞥他一眼，阿錦是水族，哪有魚兒被淹死的道理，瞎話張口就來，也不害臊。

敖鯖託了托阿錦的屁股，試圖讓他趴得舒服些，又側著身子，低聲迅速與羅織說了一串話。

羅織一臉驚愕，「什麼？」

「姑姑，阿錦沒有勸我，他打算和我一起去。」敖鯖一臉微笑，早就料到羅織會是這個反應。

「阿錦比你想像中更聰敏，他知道我不會帶他去的，也知道我並不會放棄。」敖鯖頗為惆悵地嘆了一口氣，就是太了解他了，才會這般鬧彆扭。

羅織挽了挽耳鬢的碎發，有些不自在地抿抿唇，雙眼仍是溫柔地望向敖鯖，「你是嫌棄姑姑替你調教人？」

敖鯖抱著阿錦站在避風口，將他下滑的身體摟進一點，「不，阿錦能得到您的指點，是他的福分，也是……鯖的福分。」

「但這些糟心事我並不想他摻和進來，只希望他能開開心心的，等著我回來。」敖鯖頓了頓，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羅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就像凡間的男人，如果有能力護住妻兒，相信沒有人願意妻兒一起受苦，一起出來風餐露宿。

而羅織雖稱敖鯖為二太子，實則也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若要說最能從實際利益替敖鯖考慮的人，羅織便是其一。

她收回自己的手腕，將雙手攏回袖中，「是我錯了，不該與他分析天庭的局勢，你若是要他做一個不諳世事的娃娃，便是姑姑誤了你……」

敖鯖苦笑著止住羅織的「自責」，「姑姑！先進去再說，站在室外也不是談話到地方。」

羅織停住了口，跟在敖鯖身後，看著高大的二太子側身避開硃紅色的門扇，抱著阿錦往裡間去了。

羅織安坐在屏風前，伸手倒了一盞冷茶，兀自捧著杯子啜飲，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錯。懵懂無知的小妖怪哪裡是敖鯖的良配，縱使敖鯖看上眼了，她也必定要替他把人給調教出來。

敖鯖換上玄服外袍，鬆鬆用桃木簪挽了一個髻便出來了，他在羅織對面落座，掀起袍角，姿態颯爽地跪坐在案幾前。

敖鯖旋過壺柄，倒出一杯雪峰茶，並非熱茶才解渴，雪峰茶冷泡之後滋味甘甜，醒腦清神，若加冰塊一起，茶香更是沁人心脾。

「姑姑還是一如既往的性子，由不得人說半點不是。」敖鯖抬手彎腰，一手捋起長長的袖擺，一手持紫胎砂壺，親自替羅織斟滿茶盞。

羅織面上不顯，心底卻有些惱，好你個敖小二，竟然這樣編排姑姑。

敖鯖並沒有正經的外家，龍後那一脈的族人他也打算全都不認，稱羅織為姑姑，也是打從心底地敬她為長輩。

「方才是玩笑話，姑姑千萬別惱。喝茶，消消氣，這雪峰茶阿錦也愛喝，比一般的香片要甘甜。」敖鯖打著岔，先將羅織的七分火氣降至三分，再引出他的主題。

羅織溫溫柔柔地抿了口茶水，抬頭望著敖鯖，看她這個幾乎是看著長大的侄兒要與她說些什麼。

「羅織姑姑，我知道您為什麼阻止我去，帝君心中的憂慮我也明白。但我自己的心魔我要自己去破除，不然永生都難以逃脫那罪惡感。」敖鯖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指尖，聲音徐緩而低沉。

「這並不是好時機不是嗎？姑姑並非阻擾你去斬斷因果，只是……」等天帝應劫之後再去不好麼？

羅織後面那句話沒有說完，敖鯖就已經開口打斷她的話，「難道要等上不知多少年？姑姑，我知道了母親的身世。即便天帝容得下他，下一任天帝卻不一定容得下。」

羅織失手打翻了茶水，色澤清亮的茶水傾倒在案幾上，瞬間將羅織的袖子打濕了。

「新帝上任必定會剷除他認為有威脅的一切東西，四海的權力不斷被削弱，不就是那位縱然帝子下手的麼。趁此時混亂之際，我才能更快地找出育有毒龍血花的天龍，並將他祭！萬！民！」

羅織拂袖掃去案幾上的水漬，連同衣袖上的茶水一起蒸幹，她虛坐在軟墊上，神色複雜地望向安靜坐在她面前的敖鯖。

她又能說什麼呢？最不希望敖鯖知道的事情，他都已經知曉，過去的恩怨與他無關，偏偏又牽扯到他，人間改朝換代動蕩不安，天界更替朝代更是如此。

敖鯖安靜地再倒一杯雪峰茶給羅織，將清亮的茶水注入杯盞中，再穩穩地挪到羅織面前。

「您看我像是小孩子，因為在姑姑眼中，鯖永遠是那個握著長劍學招式的孩童，沒有父王的庇護，鯖就如同……喪家之犬，被陷害，被驅逐。」

「姑姑也是憐憫鯖的吧？」敖鯖低垂雙眼，看著微微蕩漾的茶水，茶梗在杯中浮塵不定，最終還是沉入杯底。

羅織用力地抿了抿唇，「住口，你既然是高陽之子，又何必自輕自賤，要復仇就去，姑姑也攔不住你。」

她將茶水一口飲盡，咄地一聲扣在案幾上，「連帝君都站在你那一邊，我縱是有天大的能耐，又怎麼攔得住你呢？」

敖鯖微微笑，上前牽住羅織的衣擺，「姑姑一片愛護我之心，是鯖不能體諒姑姑。就如同姑姑不希望鯖參與天庭之事，我也不希望阿錦參與進那一團糟的事情中來。」

羅織恍然，原來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就為說這事？羅織氣笑了，一向溫柔大方的面容有些端不住，險些破功了。

「好好好，你要護著捧著的人讓姑姑打攪了，是姑姑教錯了！」羅織起身離開，平日里文風不動的裙幅晃得厲害，可見其心情起伏不定，不平靜得很。

敖鯖搖了搖頭，姑姑果真是溫柔似水，烈性如火。也不知道羅織姑姑木性的體質哪兒來那麼多激烈的情感，真擔心有一天帝君惹到羅織姑姑後被噴得狗血淋頭。

他又望了一眼室內，同樣烈的還有一條水火相融的鯉魚精，就像酒一樣看似清淺，卻入口霸道，熱辣辣的滋味從舌根竄到肚裡。

也只有溫過的酒才醇厚香濃，敖鯖捂著肩頭上的牙印，輕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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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看評論系列，酒越釀越香，呃，也有人釀成了醋。

姑且將阿錦比作酒吧，我喜歡黃酒，裡面摻了烈酒，又甜又熱，喝完整個人暈乎乎。

青梅酒也不錯，又叫梅子酒，酸酸甜甜，略帶酒味。

紅酒估計我沒喝到好的，倒是不太愛。

一般在宿舍就喝點Rio，我一沾酒就醉，一口就臉紅那種，但覺得酒真的挺好，偶爾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