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長樂一回府，雲漪就迎了上去，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道長回來了，就在您的房間。」

長樂點了點頭，面上卻絲毫不顯，「你們在門外守著。」

她一進門，裡面原本坐著的中年道士就立刻站起來拱手行禮。

「見過公主。」

長樂不說話，也不叫起，她冷著臉走到道士面前，突然揚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冷哼道，「廢物！」

長樂下手很重，道士臉上很快就浮現出一個鮮紅巴掌印來，他卻像沒感覺一樣直起身，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見他這幅模樣，長樂猶自憤恨，「連只小妖都看不住，被女人打了也沒感覺，你還是個道士，活的竟不如一個傀儡！」

道士微斂起雙目，淡淡說道，「被公主打是玄一的福氣。」

聞言長樂連看一眼他都覺得煩躁，走到桌子旁坐下，皺眉問道，「袁孝尼的底細打探到了多少？」

「是只剛化形幾年的蛇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法力竟跟數千年的老妖怪一樣厲害。」

「得了，」長樂一擺手，「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找什麼借口。」

聞言玄一抿了抿嘴，卻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長樂不耐地抬頭看他，「有什麼辦法可以收了他？」

玄一卻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說道，「他的身上沒有血腥氣，妖未殺人，我不能收。」

長樂冷笑，「你以為身上沒有血腥氣就沒有殺過人？袁孝尼隨便想個招就能手不沾血殺了你你信不信？」

玄一堅持，「他的味道很幹凈。」雖然有一身戾氣，但仍然幹凈的跟剛生靈智的小妖沒有區別。

長樂的目光已經冷了下來，她強忍著怒氣問道，「你真的不做？」

玄一沉默半響，才開口道，「技不如人，我收不了他。」

長樂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她一揮手，道，「沒事，我相信你。」

玄一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說道，「我有一個師叔，他來的話應該能收得了那蛇妖。」

「那就去請你師叔。」

玄一抿唇不語。

長樂抬頭看他，「有問題？」

半響，玄一才慢慢搖頭，正要說些什麼，長樂卻哼道，「沒問題還不快去？」

玄一看了長樂一會兒，然後順從地推門出去了，其實他剛剛想說師叔行蹤不定，自己根本找不到他，而且自己下山就是為了找師叔。

可是想了想他還是沒說，反正結果也不會有什麼變化，說了也沒用，這麼想著，玄一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笑容來，卻忘了自己臉剛受了掌摑，這一笑頓時扯動神經，痛感襲來，他不由得伸手捂住臉，不敢再做表情。

……

「三郎。」

丫鬟敲門吶吶喊道。

「什麼事？」

「老夫人請您過去。」

嵇康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他回頭正要對嵇陵說讓他等會兒，沒想到嵇陵卻一把拽住他，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也要跟你去。」

「不嫌無聊麼？」

嵇陵見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遂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變得讓人看見跟你一起去，我要正大光明地跟你膩在一起。」

嵇康有些詫異，想了想還是點頭道，「也行，這樣以後也會方便很多。」

說著等嵇陵變出身形後才打開門。

嵇陵親熱地抱著他的胳膊，笑眯眯地問道，「待會你怎麼介紹我？」

「你想怎麼介紹？」

「這個嘛……」

下人眼睜睜地看著嵇康的房中走出來一個少年，而且這個少年還跟他異常親密，聯想到大郎的那些私密事，頓時幾個人都眼觀鼻鼻觀心的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心裡卻都在暗自腹誹，往常外面那些人提起三郎都說他是大才子，也沒聽說有這嗜好啊，難不成是被大郎給帶溝里去了？這些人越想越覺得對，又想到三郎過些日子就要成親了，到時候又平添一對怨偶，真是作孽。

嵇陵可不管他們怎麼想，一路緊緊抱著嵇康的胳膊，他想這麼做很久了，正大光明地宣誓自己的主權，正大光明地站在嵇康身邊。

很快就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嵇陵還有些意猶未盡。

無視打簾丫鬟詫異的目光，嵇陵跟著嵇康徑直走了進去。

「母親。」

嵇康正要行禮，老夫人一把扶住他，笑罵道，「這麼客氣幹什麼？來，坐我身邊。」

嵇康淡笑著推辭了，坐到了下首去，早有丫鬟奉了茶上來。

嵇陵被無視了個徹底，不過他對老夫人素來好感頗深，也沒有生氣，反而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老夫人好。」

老夫人這才看見嵇陵，眼前一亮，贊道，「這是誰家的小孩子？長的這麼俊俏。」

嵇陵臉一紅，淺笑介面道，「自然是老夫人您家的。」

嵇陵生的本就好看，此刻臉頰薄紅的模樣更是平添了幾分風流雅緻，他的話語委婉，老夫人也沒多想，只當是這孩子哄她高興。

遂笑眯眯地招手，讓他到自己懷裡來好生瞧瞧。

嵇陵也不推拒，笑著上前，妙語連珠，逗得老夫人歡笑連連。

瞥見底下嵇康不太好看的臉色嵇陵才醒過神來，連忙從老夫人懷裡出來，乖乖坐到嵇康旁邊。

「母親，」見嵇陵回來，嵇康的神色稍霽，問道，「您喚我來有什麼事麼？」

「也沒什麼，」老夫人伸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賬本，隨手翻了翻，「只是你和公主的親事既然已經定下，聘禮我這些日子也準備好了，過兩天選個好日子你送過去吧。」

「不行！」

嵇康還沒開口，嵇陵就急急吼道，他看向嵇康，目露懇求，「哥哥，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嵇康沒有說話，眼睜睜地看著嵇陵由懇求變得絕望，墨玉般的眸子濕漉漉的，寫滿了受傷。

嵇康有些不忍，老夫人卻搶在他前面說道，「小孩，我挺喜歡你，可是這可是康兒的終生大事，不要搗亂！」

語氣隱隱帶著幾分嚴厲，嵇陵更覺得委屈，一個兩個都不向著自己，遂失控道，「哥哥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許他娶別人！」

「胡鬧！」老夫人用力拍著茶幾，上面的茶杯險些灑了茶水，她瞪著兩人，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個猜測，頓時氣急，「你們，你們——」

話沒說完，一口氣沒上來，整個人就直挺挺地往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