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好，只是因為把你當弟弟。」司馬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得到這種答案。司馬泫就更想不到了，他知道陸雲心有所屬，可也不用一盆水澆上來這種回答吧？

這一晚，陸雲沒再和司馬泫一起睡，她被陸風叫去談心了，也剛好，與其對著司馬泫尷尬，她寧願被陸風知道她的秘密。

當陸雲告訴陸風這客棧到處都是司馬瀛的眼線後，陸風便在他的房間原本的結界下又設下重重結界。

「是不是太誇張了你？」陸雲驚奇道，陸風有什麼秘密那麼嚴重？

陸風開始在房裡焦躁不安地踱步，憋了半天後告訴陸雲：「司馬瀛說，他喜歡我。」想盡各種修飾的詞語，最後還是直接說出來了。

「啊？他對你說了？」陸雲也沒有想到司馬瀛竟然這就表白了，看了一定是受到了什麼事情的刺激。

「你給我分析分析，他在小說里不是只玩曖昧，不談真情嗎，怎麼到了我這裡……」陸風跟陸雲說起這事，是很難堪的，可是除了陸雲沒人能給他想轍了。

陸雲捏裝模作樣地捏捏自己下巴:「司馬瀛的愛情開始於那個為他付出一切的梅香，可也是止步於梅香。」

「怎麼說？」

「其實他的愛情是有些犯賤的，梅香為他而死的那一刻，他從梅香的身上學會了愛，可是梅香的死也給他留了陰影，從此以後他很害怕有女人對他的好，可這世間的女子哪有愛一個人而不付出的呢？那些女子們的愛都令他感動，同樣也令他退卻，他害怕有朝一日她們也會如梅香那般，他償還不起，所以司馬瀛想要的愛是自己比對方付出多一點，他甚至寧願對方沒那麼愛他。

「你看，在梅香死後，他第一時間就拒絕了紫韻的心意，正是因為他在不能確定會讓紫韻福祉之前，他不希望也會害了紫韻，那是他最疼愛的小師妹了。」

陸風不住地點頭：「好像是有點道理，這麼說他是因為我不愛他所以愛我？」

陸雲扶額:「正妹，思維跟上來好嗎？司馬瀛還沒受情傷呢，如今的你正如梅香的效果，因為你的無私奉獻所以讓他懂得了愛，所以愛上了你。」

「我什麼時候對他無私奉獻了？」陸風冤枉啊！

「什麼時候我哪知道你，所以早叫你別對他這麼好了，你看，被誤會了吧。」

「我也沒有對他特別好啊！」

「呵。」陸雲冷笑一聲：「你光是看他的眼神都和看別人不一樣好嗎，那麼赤裸裸的崇拜，拜託你以後收斂點好不好，他只是男主角，不是男神。」

「我沒有吧……」陸風依舊認為自己是冤枉的，但好在有的陸雲幫著分析以後，陸風頭腦冷靜下來了，他自己也慢慢思考起來:「不對，我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什麼問題？」

「我師父的問題，他為什麼無緣無故的要給司馬瀛寫情書撮合我們？」

「確實古怪。」陸雲也開始新一輪思考，「與外族私自通婚等同於叛國，水蘭祭司為什麼把你往火坑裡推，你得罪她了？」

「不，不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而是從四年前司馬瀛的幻境開始，司馬瀛今天告訴我，那個時候師父就有意識地把我對他的好地展現給他看了，也就是說師父早就在誤導司馬瀛了。」

「為什麼？」司馬瀛的動向和心思陸雲還能根據小說來推測，可水蘭她真的猜不到了，那位祭司真的很神秘，她對水蘭的了解到目前為止也只是：這個人是陸風的師父，僅此而已。

陸雲說：「就算水蘭要弄死你，也沒必要兜這麼大個圈子讓你犯什麼叛國之罪，還有這封信是交給司馬瀛，顯然是在暗示讓司馬瀛主動點。」

陸風不停地搖頭，彷彿在否定自己腦海中的種種想法：「水蘭是唯一知道我們真實身份的人，要小心。」思來想去到最後，也只能檢討出這一句忠告。

「除此現在還有另一件事。」陸風撇開水蘭的事後，開始盯得陸雲心底直發毛，「給我老實交代，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陸雲不自然地搓搓手:「這個嘛，因為……因為我，我喜歡上漳漣了。」話到嘴邊，還是避重就輕。

「喜歡上漳漣和你跑出來有什麼關係？」

「這個你知道嘛，漳漣不會接受我的，但是那天我憋不住跟他表白了，與其等他趕我走，不如識相點自己跑吧。」

「你……可也不用跑出到冥夜幻域外面這麼遠吧？」陸風還是第一次聽陸雲提起戀愛的事，從前那個不懂愛情的陸雲，沒想到有一天也開竅了。只是陸雲這個失戀真有些冤枉，原本她就是個女孩子，喜歡男人有什麼錯，而且他們那個年代，師生戀的大把，不存在亂倫這一說。可在這裡，畢竟是不同的。

「我當時太傷心了嘛，就一時衝動想跑出來找你，沒想那麼多。」陸雲不自在地避開陸風的眼神。

妹妹明明跟自己訴說了失戀的事，還一副求安慰的樣子，陸風卻只能啞然半天，最後也只知道撫慰似的摸摸她腦袋:「沒關係，漳漣祭司比你大那麼多，你們也不合適。」

陸雲生氣地拍掉他的手:「你不會安慰人，還不如不說。」不過總算是把話題給岔過去了，她真的沒有準備好和陸風坦白，也有可能這件事情到死她都準備不好。

兩人一同趴在窗前，迎來一段長久的沉默，陸雲默默仰望星空，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最先愛上的，是這片在城市裡看不到的繁星。這一片星空明明離得如此遙遠，可她也不用出門，晚上打開窗抬頭就能看得到，最方便的賞景就是這樣了。

「你在想什麼？」安靜中陸風忽然又發問，陸雲本就心虛，被他嚇得心臟碰碰直跳，生怕他下一句又問出陸雲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我沒想什麼。」

「我總覺得你心情不好。」

「有嗎？」這個陸風，變成了女人以後難不成第六感也變厲害了？「哥，你說人死是不是真的會變成星星啊？」

「你很久沒叫我哥了。」陸風說，「感覺怪怪的。」畢竟不是同一張臉。

「回答我啦！」陸雲剛想到個委婉的開頭，又要被陸風扯到哪裡去了。

陸風笑著點點頭:「我願意相信人死後會變成星星，這樣就能一直看到爸爸媽媽，看到那些想念的人了。」

「那……要是有一天我變成了星星，你會怎樣？」陸雲已經不敢看著陸風說話了，裝作在看星星。

「你想變成星星？」陸風這樣子反問，陸雲心都要碎了，陸風的理解能力差了不是一點點，她的原意明明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樣！

「這個我可以幫你。」陸風說。

沒等陸雲做下一步反應，陸風便朝她輕輕吹了口氣。陸雲只覺得自己暈了，但也不是真的暈，一瞬間她好像浮了起來，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除了那漫天的繁星。

陸雲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但她知道自己在一閃一閃地發光，她知道她一定是如同周圍的光點一樣美麗——因為此刻她是一顆星星。陸雲看到自己身上氤氳的那點點星光逐漸將周身的雲層照亮，這樣淡淡的累積在雲層中的光暈又與周圍的星星點點相交接。雲層夾雜了他們身上的那一點點光芒，緩慢地流轉，如仙女織錦般。隨後光暈流動成河，這裡，就是銀河吧？

在幻象的暗示下，陸雲早就忘了她是一個「人」這個事實，只能沉浸在陸風為她製造的這片幻象中。星星點點，星星點點，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