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的郊外，司馬瀛的大宅院還差最後一塊牌匾就完工了。燕兒在門外盯著工匠把牌匾掛上，丫鬟一邊在給她撐傘擦汗。

司馬瀛在遠處便看見了，有些責備：「你們怎麼伺候的，正午的大太陽還讓姑娘站在外邊。」

「沒關係，就差這最後一點了。」燕兒笑著，心頭比太陽還要溫熱，「我今早煮了甜湯，讓人冰鎮了，現在進去喝一碗正好。」

「一起。」司馬瀛的語氣不容推拒，燕兒當然是甜滋滋地答應了。

待跨進大門的門檻，司馬瀛當真有眼前一亮的感覺，看得出來燕兒很用心，但是……未免用心過頭了。他一路觀賞著花草，另外聽著燕兒吩咐下人端來甜湯。等那一碗甜湯被燕兒親自遞到他手裡——

手心的瓷碗冰冰涼涼是很舒服，但他頓時卻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燕兒，這幾日辛苦了，改天讓草芯陪你去買幾樣喜歡的首飾。」

「那麼客氣做什麼，我們又不是外人。」燕兒說。

「要的。」司馬瀛仿若苦笑。因為他對陸風對心，所以他也大概能理解燕兒對他的心。雖明知情意這種東西是用多少錢都兌換不來的，但他也只能給燕兒這些物質上的東西罷了。

園子的布置最終完工，司馬瀛三言兩語就把燕兒哄了回去，然後他左看看右看看——

「草芯！」

「在！大少爺什麼吩咐？」

「把燕兒布置下的東西都搬走。」

「啊？」草芯要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少爺您不喜歡？」

「對，不喜歡，悄悄的搬，若讓燕兒知道，當心我扒了你們的皮，還有，自今日起，除了我安排的人，其他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這座園子，包括老爺。」

「是，大少爺。」草芯也只得聽話罷了，他想著還好老爺從不過來，否則憑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敢攔。

司馬瀛隨手將房中一個花瓶的花折下來一枝，湊到鼻尖底下，仿若聞到了什麼令人欣喜的芬芳——陸風，我可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此時遠在安樂城的司馬泫，害起相思來跟他大哥一模一樣。祈昀山已經在安樂城給他們兄弟倆購了一座大宅，今日是剛剛修整好搬進去。

司馬泫特地交待了要給他做一間書房，現在他正把陸雲的書一本一本親自放進去。整理了才發現，陸雲不過在這邊住了短短不到半年時間，竟然就看完了那麼多本書。想想他們在客棧的時候，平日里陸雲哪也不去，就是在房裡換著各種姿勢看書。

等書卷全部擺放好了，司馬泫就靠著書架，指尖觸摸著書脊，彷彿這一架子的書都能聞到陸雲的味道。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從來也不知道給我寫封信。」司馬泫說著說著，自己笑了。在陸雲離開前的那一晚，確實是給他吃了一劑最好的「定心丸」。

每晚自己喜歡的人睡在身邊，他不可能沒感覺，但是他不敢。就連偷摸個手都會怕他陸雲醒過來生氣，他對陸雲一直是這麼小心翼翼的。就是那一晚，無論陸雲怎麼求他罵他，他都控制不住自己。明明是那個磨人的小妖精先出手勾引的，到嘴的肉，司馬泫沒有理由不吃幹抹凈了。

司馬汲站在書房門口就是看見他弟弟這樣一副傻笑得幾乎要流口水的樣子，他只得先敲敲門，讓這個傻弟弟回過神來。

「二哥。」司馬泫喚道。平時他們兩兄弟還是沒什麼來往，司馬汲來找他，就是說明有正事。

司馬汲走進書房：「祈昀山說，大哥那邊的款項已經拿下了，不過只備齊了頭款，餘下的我們還得另外再湊。」

司馬泫皺起眉：「家裡都不配合嗎，是不是父親不同意？」

司馬汲搖頭：「哪有那麼簡單，就算是父親同意，這麼大一筆款子要讓那些叔伯們一下全吐出來也是不可能的，拿到頭款就行，只要咱們能開工，到後邊見了利，不愁他們不投錢。」

「二哥說的是，不過接下來我們去哪裡掙這筆錢？」司馬泫問。

司馬汲答道：「這個還是交給大哥去想吧，修建安樂城的商道咱們不可能一味地只是投入，這樣司馬家再有錢也不夠補這個洞的，而且到時候商道修好不知道得虧本多少年才能盈利，我想大哥應該會有他自己的安排，現在祈昀山找我們過去說有新的生意，我們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好吧。」司馬泫很想幫大哥分憂，可他如果肚裡沒點真材實料，那便只能去添亂罷了。

兄弟兩人一齊去找祈昀山，剛進門就看見祈昀山來回踱步，不知又在想什麼傷腦筋的事。

「二位少爺來了。」祈昀山伸手先請兩位主人坐下，再給他們斟了茶，自己這才也圍著小幾坐下。

「不知祁掌櫃又有什麼新的想法？」司馬泫問。

祈昀山笑道：「前些日子我和二位少爺在安樂城逛了好幾日，一些從商的基本也夠教給了你們一些，現今少主將我們三人留在安樂城，何嘗不是讓我們做個開路先鋒的意思？因此今日讓二位少爺過來，是想問問二位對安樂城的看法。」

司馬泫還在心裡打著腹稿，司馬汲便先說了：「今年年初我便離家販貨，一路沿著商道，雖不能說儘是繁華之地，但那些地方每一個同安樂城相較起來，都會覺得安樂城未免太過寂靜了些，這裡的人感覺都只是兢兢業業，安分守己。」

祈昀山很滿意地點頭：「然後看向司馬泫。」

司馬泫便說了：「這裡確實不如平洲熱鬧，記得我剛到安樂城的時候，正值天寒地凍的，家家閉門閉戶，路上亦是鮮有人行走，仿若一座空城。」

「在我看來，安樂城根本不是個做生意的地方。」司馬汲又補充道。

祈昀山再次點頭：「二位少爺都看出來了，不過照我說，安樂城雖然看似沒什麼商機，但現在咱們司馬家在這裡最大的好處便是佔了個『先』字，這個安樂城如今還只是我們司馬家一家的。」

「是我們家的又有什麼用？咱們該怎麼賺錢？」司馬泫問。

至於司馬汲那邊，已經瞭然地笑了：「賺錢的法子當然是要我們自己想，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所需，有所需就會有交易，有交易就總能有盈利，但只要我們佔了這個先，以後賺到的錢無論多少，都是我們司馬氏一家的，大哥果然有智慧，有膽識。」

司馬泫聽完二哥一席話，恍然大悟：「大哥這是要自己建一座城啊！」

「正是這個意思。」祈昀山很高興兩位主人那麼有悟性，他拿出一冊賬目：「這裡是大少爺跟家裡籌到的款。」

「才三百萬兩。」兄弟倆看完賬目只得嘆道自家親戚小氣。

「二位少爺覺得這筆款該怎會花？」

這次司馬泫先說了：「我認為這筆款自然不能先去買炸藥炸山了，剛剛二哥也說了，有人才有所需。」

司馬汲繼續他的話：「咱們得先招人，有人才能幹活，不知道是不是大哥有什麼想法？」

祈昀山這才點頭說道：「少主那邊傳了話來，人他會給我們弄來，但我們在這邊必須要確保等人過來以後，那些人要有房子住，有飯吃，才不會跑掉。」

兄弟倆對視一眼，皆都明了，他們這是要做好大一筆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