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正在她表姨，也就是容姬的房裡做針線活，他們這次過來，發現表姨的房裡竟多了個和表姨長得一模一樣的丫鬟，叫月奴。而且這丫鬟據說還是瀛哥哥在外面帶回來的，長得和容表姨極像也就罷了，那一身的風情，才是把表姨丈迷得是神魂顛倒。

月奴端了三碗蓮子湯進來，兩碗給燕兒母女，一碗給容姬。給容姬的那碗，月奴還親自端著，一口一口餵給她。

「燙了！」容姬把碗一推，嗔怒的語氣中竟帶了點撒嬌。

「我看看。」月奴也不怨容姬那一推把蓮子湯撒滿了她的手，反而自己拿手帕將手擦凈後去查看容姬的唇，「還好沒有燙壞，姐姐如此誘人的朱唇，就是我看了也想親一口呢。」

「討厭，盡知道說這些不害臊的話，你的手沒事吧？」

「哪能沒事，可疼了，人家要姐姐吹吹。」月奴伸出兩隻手，倒是沒有作假，剛剛的蓮子湯一撒，確實把她的一雙纖纖玉手給燙紅了。

容姬看著那一雙手，似乎有些懊悔，但她仍是硬著頭皮將月奴的手推開：「你活該，誰讓你那麼燙就端上來。」

月奴便笑盈盈地收回自己的手：「好好，是月奴的錯，月奴再去給姐姐盛一碗，保證不燙的。」說著她端了托盤又起身了。

「等等。」容姬叫住她，「讓別人端吧，你去上點藥。」

「嘻嘻，沒想到姐姐那麼疼月奴。」

「誰疼你了，我只是怕老爺看見了少不得給你機會告狀。」

月奴輕倚到容姬身上：「姐姐冤枉啊，月奴告誰的狀都不能害姐姐啊。」容姬推開她：「別靠著我，怪沉的，你還不快去。」

「是是是。」月奴這才嬌笑著離開了。

容姬的表姐李氏坐過來：「表妹，表姐說一句你別不愛聽，當初你讓我過來幫你治這狐狸精的，怎麼現在我看你倒和她親密起來了？」

「我哪有。」容姬急於否認，「只不過是她還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沒讓我抓到把柄罷了，再加上她確實有兩下子，把老爺天天地往我房裡引，我打算先看看再說吧。」

「還看？」李氏說道，「你別看她現在給你伏低做小的你就心軟了，我看她這就是要把你先給迷惑了，讓你失去了戒備心後，突然咬你一口，讓你永無翻身之地。」

「行了表姐，我又不是那沒心眼的人，我會防著她的。」容姬聽得有些不耐煩。

李氏說完了容姬，又去教育自己女兒：「燕兒你也得當心，你也聽到你表姨說了，這個狐媚子可是瀛兒帶回來的，就這女人的品性，難保她一路上沒有和瀛兒勾三搭四的。」

「瀛哥哥才不是這種人。」燕兒放下碗，雖然嘴上否認，可心裡想起月奴的那份嬌媚，也是膈應，「瀛哥哥要真跟她有什麼，就不會把她送給表姨父了。」

「怎麼不會，依我看，就因為那個月奴是他的人，他才要送給你表姨父呢！」李氏苦口婆心。

眼看著燕兒撅起嘴來不高興了，容姬忙開口哄道：「燕兒，你娘的話是說得過分了些，但是不無道理，瀛兒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的品性當然沒得說，可男人啊，有幾個架得住女人的溫柔鄉？我看你還是要把自己的心上人看住了，別等人真跑了才後悔，你可是將來要做咱們司馬家主母的人，你表姨我沒有孩子，就指著你們小兩口將來孝敬我呢！」

說到兩個人的事，總算是燕兒愛聽的話：「表姨您放心，瀛哥哥是個重情意的人，將來一定會孝順您和表姨父的。」容姬神色曖昧起來：「燕兒你今天可有些不同啊，早先我打趣你們倆你都要惱的，噢，對了，前兩日瀛兒還讓你去給他裝修郊外的那座園子來著，怎麼，莫不是要請你去做女主人了？」

「表姨，你還是這麼口無遮攔的，我們倆的事哪裡是這麼就定的。」燕兒嗔怪道。

「噢，我知道燕兒的意思了，你儘管放心，你的終身大事表姨我可上心著呢。」容姬遞給燕兒一個「我懂」的眼神，燕兒便嬌羞地低下頭。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這個表姨比母親更懂她的心事，更何況容姬的性子也比李氏看著要溫柔得多。

燕兒在容姬兩三句話的慫恿下，又找司馬瀛去了。容姬瞥了一眼李氏：「我說表姐，你的女兒怎麼你還不上心呢？」李氏一時摸不著頭腦：「表妹這話從何說起？」容姬笑了：「你呀，燕兒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咱們的功夫沒白花，看來那位瀛少爺的八字已經有一撇了，你還不趕緊地準備嫁妝去？」

「真的？」李氏還懵懂不知。容姬說道：「我今晚就和老爺提這事，老爺一定會答應的，到時候不成也得成！他今年已經十七了，等到他真正繼承家業那就晚了。」

「好好，表妹，我們家的前程就全靠你了。」終於盼到這一天，李氏激動不已。容姬皮笑肉不笑：「表姐這是哪的話，我的前程還要靠你們家燕兒呢，只要你們聽我的，司馬家的榮華富貴將來都是屬於我們的。」

燕兒聽得容姬願意給她做主，那麼司馬家上門提親便是早晚的事了。其實父母這邊她從來不擔心，他們都巴不得她嫁進來，她只是一直弄不明白司馬瀛的心。

司馬瀛幾乎可以算是在岐山長大的，有時候一年也就回來住幾日而已，倒是這幾年他漸漸接手家業才回來得多了。燕兒和他的交流不多，僅憑每年見的那一兩次，她根本不能好好地了解到司馬瀛。他的喜好厭惡，亦都是從下人口中聽來的隻言片語。燕兒只能把自己的心意藏在心底，盼著他什麼時候能回來見他一面，以解相思之苦罷了。

然而這次不同了，司馬瀛主動對她表白了心意，這麼說他們便是心心相印的。只要她知道了司馬瀛的心是和她站在一起的，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燕兒來到司馬瀛住的廂房院子，看門的小廝看見她便迎上來：「燕姑娘來了。」

「嗯。」燕兒提了一個食盒過來，不找點借口，她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可小廝上前一步攔住她：「燕姑娘，恐怕現在您不太方便進去。」

「怎麼了？瀛哥哥在辦公嗎？」燕兒問道。

只見小廝為難地搖頭：「這倒不是，不過大少爺剛剛不知怎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連進去奉茶的草芯哥哥也遭殃了，現在誰都不敢近大少爺的屋子，我看您要不也還是等大少爺氣消了再來吧。」

「瀛哥哥怎麼會發那麼大火？」這可少見，燕兒不由擔心起來。小廝苦著臉：「大概是外頭的事遇上什麼麻煩了吧，我就看見傳信的人進去，結果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出來。」

「可曾聽見他們說什麼嗎？」燕兒問。但見小廝閉嘴搖頭，這才想起司馬瀛這一屋子的人嘴都是很嚴實的，只要進了這個大院，裡面發生天大的事都不許往外傳。

「罷了，我自己進去看看，瀛哥哥總不至於對我也發脾氣吧？」

「那是的！」看門小廝想起那天夜裡他們大少爺摟著人家姑娘不放，讓她進去勸，少爺肯定消氣。

「瀛哥哥。」燕兒在書房外敲門。司馬瀛早幾天就已經收拾好東西了，不過直至今日還沒有搬出去。

「進來吧。」司馬瀛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似乎是已經壓抑了火氣。

燕兒推門進去，還看見草芯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瓷器，這些顯然都是剛才司馬瀛發火時候扔的。「燕兒姑娘當心點，別踩到地上碎片了。」草芯提醒道。司馬瀛直則接開口問她：「找我有什麼事嗎？」

燕兒笑答道：「沒什麼事，我們幾天沒見了，我過來看看你。」可面對燕兒的關切神情，司馬瀛產生不出絲毫的感情：「我很忙，如果你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我……」燕兒扯著袖子，「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嗯。」司馬瀛一直就坐在書桌前，冷淡地回應她。

燕兒知道他是心情不好，然而出了門，她仍是難過，便站在庭院內呆了一陣，沒有馬上離開。就在這時，她看到庭院門口有道熟悉的衣裙一晃而過。燕兒有些奇怪，是誰敢在司馬瀛的院子里鬼鬼祟祟的？

那道衣裙看著著實眼熟，燕兒便把今日見過的人都回想了一遍。這身衣服，不正是剛剛才在容姬那邊見過的月奴穿的嗎？想到母親和容姬說的話，燕兒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