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微微側頭，好笑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祁岳頓時有些不安，自己隱藏得挺好的啊，怎麼會被人發現？遲疑著開口：「知道了是……」

「知道你是李子樹精，知道你睡覺要回樹里，知道你喜歡吃好吃的，卻碰不得辣，知道你敬業認真喜歡工作，知道你是闖進我房間的小老鼠，知道你生性善良，因為我沒關門，就擔心地在外守了一夜。」

「那，那是吃人嘴短……」祁岳想來想去，反駁了最無關緊要的一句。

方玄說的……不就是全部？難道對方從第一天搬進來開始，就清楚他身份了？難道那天晚上的水不是下雨而是方玄澆的？

那為什麼還要騙他啊？

對方有什麼目的，可不可靠，會不會泄露出去，自己會不會有危險？可對方辛辛苦苦給他做好吃的，又給他鋪靈土：「你會說出去嗎？」

「不會。」

放心了一點：「那你會不會把我交給什麼特殊組織解剖研究？」

活脫脫一副被無良電視坑害的中二青少年既視感。

「……不會。」

「會不會把我圍起來，逼著我生孩子賣錢？」

……生孩子？還賣錢……方玄不知從哪開始吐槽：「你有這功能？」

「結小李子啊，以前每年都長的，不是我吹，街上隨便買個李子，說不定都跟我有血緣關係呢。」

「……不會。」以後估計沒法直視李子了，與李子相似的桃子杏子，八成也得連帶遭殃。

什麼啊，那還擔心什麼。方玄到底是他朋友，確定對方不會傷害自己後，祁岳那砰砰直跳的小心臟逐漸平復下來。

完事了？不問了？方玄見祁岳一臉放鬆，額邊青筋跳了兩記。

高估了對方的腦子，還指望對方能察覺到自己為什麼要對他好的問題，進而問出來，自己便可順著氣氛說出心意，效果定然不錯，哪想到祁岳嚴重腦缺癌晚期，什麼破邏輯，若放在論壇上，祁岳這類型的就是找不到重點的專業歪樓人，歪到樓主恨不得拖其出去暴打一頓那種。

方玄只能自己把自己要說的話扯回來：「但我對你是別有居心，你記住，你吃我的，用我的，以後都是要還的。」

啊？別有居心？

祁岳一敲腦袋，立馬明白過來：「要不要我的果子？包治百病，延年益壽！」等靈土起作用後，如能結果，可以送一些給對方，他送過的人雖然不多，但沒有一個是不喜歡的。

「不要。」

「機會難得噢，再考慮考慮？」

「不要。」

咦？那要什麼？

祁岳抿緊唇，他一個失去修為的植物妖，在本體暴露的情況下，是敵不過人類的，這是上天的平衡，在給予植物妖遠遠精純於動物妖的靈氣時，也設了阻礙，一是範圍限制，二是元神無法幹預本體上發生的任何事。因此各妖為了互惠互利，植物妖通常會和動物妖兩兩結成靈伴，前者為後者提供靈氣幫助修鍊順帶彌補後者的缺陷，後者為前者提供保護，並做為一個整體報恩報怨。

他沒有結伴對象，既無力自保，也沒有同伴搭手幫忙，方玄不要果子，自己又不像神燈一樣能達成別人願望，就剩一樹殘枝與元神。

咬牙：「我們妖向來有恩必報，你想我還什麼？」豁出去了，人為財死樹為食亡，凜然顯出視死如歸的大無畏感，就算對方要虐待自己，自己也認了。

自己說過頭了？怎麼這副模樣？方玄覺得好笑：「那你聽著。」

祁岳站直身子，認真地綳起了臉。綳著綳著，突然想起自己早上看到的小電影，心竅一通，嘴邊銜了抹揶揄：「你不會想說你對我一見鍾情了吧？然後要我以身相許，要我的心，要我的身，要我的全部……」語氣越說越誇張，表情越來越稀奇，這麼狗血的場景自己居然能撞上。

方玄不滿地嘖了記嘴。

「不過你死心吧！我心裡有人了，我們在桃林邊一吻定情，那叫一個浪漫。」

「……」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卻是個NP……誒？你幹嘛！」祁岳被對方提住衣領一把拉了過去，剛要作出發應，對方俯下腦袋湊了過來。

怎麼話那麼多，還不如不熟的時候，至少知道收斂，方玄用力咬上他的唇，祁岳吃痛，方玄抓住空隙，舌頭抵開他的防線，霸道地伸了進去，整個動作十分流暢。

祁岳直接懵了，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方玄又突然放過他，附到他耳邊：「對，我是喜歡你，那又如何。」

低沉的氣音，吹得他心癢癢。

一個不像吻的吻。

一個直白簡單的告白。

方玄舔舔唇，仔細觀察祁岳的表情，自己的小號親他時，不過一個遊戲角色，尚且冒了綠芽出來，現在卻全無動靜，與平時相比沒任何區別，連本能反應都沒有麼？收斂笑意，胸口多了些煩躁，折身進屋。

「對不起，我就是開個玩笑，不知道你是認真的。」他們不是才認識嘛？為什麼會——對著方玄離去的背影，祁岳撓撓頭，打心眼裡抱歉，加大聲音，「我不喜歡男人，你還是放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