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尷尬地轉移話題：「我朋友有點吵，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來了。」

「沒事，只要多來幾回，我熟悉了就好。」祁岳只對陌生人防備，因為不了解他們，不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麼事情，一旦清楚了性子，成為朋友便會全心信賴，就像方玄，會做好吃的給他，已經升格成朋友了！最鐵那一檔的朋友。

祁岳晃晃腦袋：「你人那麼好，不像我之前遇到的一個傢伙，他，他喝醉了……」祁岳不好直說，只能含糊帶過，「反正特討厭，我當時打死他的心都有。」

「……現在呢？」

「現在？別讓我遇見，遇見了一樣打死。」

「……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幫你……出氣。」

祁岳咬咬嘴皮子，不大好意思說：「其實，我只記得他那鳥玩意了，不過只要我看到，一定廢了那東西。」

「……」方玄默默別開頭，「吃飯吧。」

祁岳咧開笑臉：「嗯！」

平常人幾天的量，祁岳一下子就吃得一幹二凈。他的新陳代謝在本體上，人形是元神化成，吃下去的東西會直接分解，不會覺得飽，但分解需要消耗元神的能量，所以吃太多會歇菜。祁岳初嘗美食，哪裡有停下來的道理，哪天真到臨界點了再說。

他一隻數千年的老樹精，怎麼可能真吃出問題，那豈不是教人笑掉大牙了。

祁岳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晃到院子里，眯起眼看天，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牆角邊沿放著方玄搬進來的三大袋東西，之前躲在屋裡沒出來，眼下看到了，不由在意得很，像是有什麼在牽引著他，越走近心頭跳得越是厲害，蹲下身，揪著那麻袋，激動地叫了起來：「方玄！方玄！」

脆生生的聲音著急得變了調。

方玄急忙從屋裡跑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看到祁岳的模樣，不由會心，小樹妖感覺怪靈敏的。

「這是……這是……」祁岳睜大眼，這是靈土啊！泥土間蘊藏著天地精粹的氣息，沒有受到任何污染與毀壞，靈氣豐盈，當初族長找了好久，愣是沒找到，那時要是有靈土，哪怕只要一點點，他也不用花費幾十年才得以重新化形。

而這裡，竟有三袋！

「汪辰替我尋來的營養土，我也不太懂，這些好嗎？」

「好，特別好。」祁岳連連點頭，人類也許看不出來，只覺得是些黑乎乎的普通泥土，在他眼裡可是極致珍寶。

方玄搬了兩袋進屋，拿出工具，將剩下的一袋打開，祁岳在旁看著，方玄要靈土做什麼？種花嗎？心裡羨慕嫉妒恨：「當你的花真好。」如果人類的壽命再長些，說不定能看到那花成精的模樣呢。

「這土需要與普通土配比嗎？」方玄問他。

祁岳搖搖頭：「這是靈土，越純越好。」

他強忍內心的嚮往，拿手碰碰粘在袋子上的散土，一會捻起又捨不得放下，一會放下又煎熬地捻起。眼下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哪裡再好意思向對方開口要。

祁岳的心思濃郁地撲面而來，方玄沒說什麼，搬出早已準備好的半人高的大花盆，倒了半袋土進去，挖松中央，提了鐵鍬往李子樹走去。

祁岳嚇壞了，見對方進了自己無法幹涉的範圍，抓耳撓腮，只能拿語言嚇唬他：「你要幹什麼！你要是把我……把他弄傷了，我會揍你的！」

「我揍你了啊！」

方玄見祁岳整張臉皺得沒了形，輕呵一聲，沒說什麼，低下頭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把李子樹樹根附近的泥土鏟松，盡量不碰傷根須，祁岳在旁急紅了眼，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

方玄動作謹慎，光將李子樹移出來，就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擦擦滿臉的汗，把小樹苗放進花盆裡，將剩下的半袋土倒上。

「你……」祁岳驚呆了。

方玄壓實土面，澆了水，脫去手套，轉去洗了把臉，回來發現祁岳仍站在原地，不由面目柔和：「等樹苗再大些，我就把花盆敲碎，找個安全的地方，為他造個小園子，把另兩袋也用上。」

「你你你……」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祁岳腦海里一團亂麻，愣是理不出頭緒。

「還不明白麼？這就是我的花啊。」方玄微微側頭，算是回應祁岳之前的感嘆，眼裡的寵溺滿滿地融進笑里，周身籠上一層淡淡的光，整個人仿似一個強大的引力源，吸走周遭的一切，目之所及全失了顏色，唯獨他。

祁岳的目光想要抵抗那引力，誒喲他的老樹皮臉，不可遏制地燙了起來，頭上一朵，兩朵，三朵，迅速綻起花，這回他自己也意識到了，慌忙抬手去捂，語無倫次：「這是……那個……」

方玄拿掉祁岳的手，上前輕輕吻了記對方儘力遮擋的小花，空氣里香氣馥郁，壞心眼地用牙咬下一片花瓣，含進口中，滿嘴清甜。

「疼……」祁岳忍不住小聲嘟噥。

撫平對方眉間皺起的紋路，柔聲緩緩：「小樹妖，我早知道了。」

祁岳幹笑兩聲，眼神遊移：「哈、哈哈，你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