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圓形競技場浮在空中，上下是輕盈流轉的光帶，石台表面刻著繁複的圖騰，從中心開始一圈圈延到邊界，祁岳站在正中央，視野里望不到一個人，知道大家能看到他，他卻看不到別人，心裡有些不平衡。

水準偏高的位置，飄著大家的吐槽，五顏六色半透明的字，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多看兩秒就能花了眼。

「你們剛才截圖了嗎？」

「截了，仔細看看臉還真不錯，我一直以為是哪的WSN呢。」

「可惜現在被頭環擋著了，我想看臉……」

「我想看裸奔！」

「看裸奔+1。」

「裸奔和臉一起看！」

「期待，今晚有擼的素材了。」

祁岳無語，都關注重點好嗎……

競技場內有屬性修正，無論等級高低裝備好壞，都會調整成平衡的狀態，有人上了場，是個屠夫，雙手各一把砍刀，拖在地上茲啦作響。

國產紅內褲咧著嘴一臉得意：「老子是來拿一血的。」虧他運氣好，活動一開始便搶到了第一個，這下能出風頭了，看他先把小污妖拿下，沒搶到的人哭去吧。

「送一血還差不多。」祁岳見對方衝過來，閃身，沖著對方的脖子一下、兩下、三下，那人直接趴在地上，再沒能起來。

國產紅內褲只覺得眼前一灰，緊跟著跳出「挑戰失敗」四個字，提示下方寫著001，坑爹的還有計數，啥玩意自己就掛了。

祁岳蹲到他身邊，嘿嘿一笑：「今晚要都像你這程度，不消4個小時，2個小時我就能清場提前結束了。」

「你！」

「不哭噢，你只是第一個，之後所有的人都會來陪你。」祁岳說這些並非為了挑釁，只是直觀地表達出自己的判斷，聽在大家耳里，卻是囂張至極。

彈幕一度刷到了祁岳面前。

「我去，好狂，剛才你們看清了嗎？」

「根本沒看著。」

「看不清。」

「我可能長了一雙假眼睛。」

「研究回放去，不會真有什麼內幕？」

「不至於，幻夢都光明正大地直播給大家看了，要有問題不是打自己臉嘛。」

「總覺得這個小污妖有點眼熟。」

「這不是前段時間大火的精靈魔法師嗎！跟老攻跳河那個！」

「就是他就是他！那個好看的慫包！」

「you jump i jump，浪漫的咧。」

「本來還覺得挺狂的，這下一聯繫起來，wwwww，我要把小夥伴一起叫來圍觀慫包裝逼。」

「一起看他裸奔！」

「到時候他老攻會出來的吧wwww。」

祁岳：「……」方玄跟他打過預防針，說大家會認出他，隔著熒幕他也不怕，可這一口一個老攻、慫包，氣得他牙癢癢，祁岳找來找去，愣是沒找到關彈幕的方法，哼，PK要緊，一會再跟大家算賬。

東寧城中一處工作室，空調打得很低，冷到了要加衣的地步，十幾台電腦並排放著，簡弈直直立著，環著胸盯著熒幕，有人抬頭問他：「隊長，你說會不會真是之前說的外掛？」

「你們都是職業的，別說這種外行話，都去研究回放，好好看看他怎麼發招躲閃，怎麼把握時機。」簡弈眯起眼，這個小污妖，每次出手的傷害，都是屬性所能達到的暴擊最大值，原以為今天只是幻夢的炒作，沒多少看頭，沒想到這傢伙確實有實力，像是個天生的戰鬥狂，不簡單。

科秀公司直播室外通體玻璃，方玄看著坐在其中的祁岳，偶爾望望不遠處大熒幕，競技場上的祁岳神采飛揚，樂在其中，背脊挺得筆直，表情認真，嘴唇始終輕輕咬著，真耀眼。轉而晃到陶雪身旁：「謝謝，沒把我的事告訴祁岳。」

陶雪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跟方玄說話，基本的職業素養她還是有的，她只想趕快把這次的工作做完，以後這兩人愛咋咋地跟她沒關係。

方玄一面看著祁岳，一面感嘆：「你瞧瞧我家大寶，多水靈啊，那臉蛋，那皮膚，那腰身，那翹臀，嘖嘖嘖，慚愧不？」沒等陶雪開口，自己便接了下去，「不用慚愧，比不過他是正常的。」

OMG，滾開，死基佬，有完沒完啊，陶雪拿頭撞玻璃。

方玄輕輕笑了聲，鼻尖微動，老遠便聞到一股兔子味，接著便看到明哲出現在走廊里，是祁岳曾與他提過的兔妖架構師。

明哲走至直播室外，察覺方玄來到他身旁，眼皮微抬：「你是……祁小樹的靈伴。」從前被祁小樹拒絕也不敢造次的那些妖，大概怎麼都想不到，祁岳淪落至此，居然被人類撿了漏。

「晏雲NPC所在的桃林，是以祁岳的家鄉做為模板，你們這可是有去過那的人？」方玄單刀直入，問得委婉，意圖卻很明顯。

明哲打量他一陣，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單純去過怎麼可能還原得那麼逼真，是吧？」頓了頓，「你沒猜錯。」

方玄不由動容。

「可惜小樹拒絕成為遊樂園的一員，為了大夥的安全我不會把地址透露給外人，如果他想去找昔日舊友，就看你們努力咯，龍血玄黃。」

方玄看了明哲一眼，自己只接觸過祁岳和樂容的時候，以為妖都是傻乎乎的，現在看來，可能是自己家裡的兩隻尤其蠢。

第一節幾乎沒遇到什麼棘手的對手，祁岳摘下頭環，看到方玄在玻璃牆外朝他招手，立馬樂呵呵地奔出去，一邊比劃一邊興奮地說：「怎麼樣怎麼樣，我厲害吧？都是三下就搞定了哦。」

方玄看著身側的熒幕，忍不住笑：「嗯。」

有什麼好笑的？祁岳扭頭，頓時黑了臉。

彈幕不知從何時開始，全部變成了粉色。

「見到誰了這麼高興？」

「肯定找老攻去了，尾巴都快翹起來了。」

「趕緊找老攻邀功啊，求撫摸求表揚求獎勵唄。」

「……」在遊戲里祁岳別無選擇，被迫看著公共頻道與各分頻道的觀點，有專門捧他的，有專門罵他的，有男人嫖他的，有女人嫖他的，其中有個腐女頻道，彈幕多得超過了所有頻道的總和，他在遊戲里不得不看，誰想出來了，還要看……

偏偏說得他無法反駁，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地杵在原地。

邀功咋了，還不許他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