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天際染上些許的白，漫長的一夜過去，依舊聯繫不到汪辰，卻找到了小樹的原身，被臨時藏在一片喬木林中，上面施有胖容的障眼法，附近幾排散亂的腳印。

方玄推測有人追來，汪辰將小樹藏到喬木林後便將他們引開了，只是不知汪辰兩人的情況。

「你的本體在這藏不久，得換地方安置。」

祁岳轉轉眼珠子，靈機一動：「可以藏到結界里，誰都進不去。」

不可否認，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然而方玄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真把他當第二個我了？後宮開得挺舒服啊？」

祁岳咧著嘴討好地笑：「那還不是看在你的臉的份上，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你。」

「哦？」

因為看到冒牌貨又不會心動，祁岳瞥了方玄一眼，哼了聲：「因為看到你真人我可想揍你了。」

「是嗎？真巧，我也想揍你，我們小樹，才認識的傢伙就能把他迷得死心塌地，厲害得很嘛。」

「呶呶呶，你酸什麼酸，你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把我的本體搬到結界里去吧。」祁岳幸災樂禍，連樹帶花盆的，一看方玄就知道丫搬不動。

「……」方玄頭疼地目視花盆，如果下山弄輛車來，又得耽擱好長時間，再看祁岳笑得得意，不免無奈，樂個什麼勁，好像不是他本體似的。

「求我呀？求我我就幫你。」祁岳一臉小人得志，「看我的嘴型，求——唔……」

方玄按住祁岳後頸，直接把他推到自己面前，俯首咬上。

祁岳被親懵了，等等，他剛才明明還在嘚瑟地嘲笑方玄，怎麼下一秒，坑逼的就是自己了。

方玄放開他，嘴邊掛著得逞的笑。

「我是要你求我，不是要你色誘。」祁岳嘟噥著，唇瓣濕潤而飽滿，很是誘人，眼看著方玄又要上前，連忙後退一步：「你夠了昂，這是在外面，不是家裡，你不要放飛自我。」

方玄就愛看祁岳苦惱的模樣：「那回家我就不客氣咯？」

祁岳扭開頭，管它呢，先把眼前的難關過去再說。

方玄將話題引回原來，努努嘴示意花盆：「你有辦法？」

「你是我靈伴，這點好處總要有的，我們植物妖很養人的，以後你慢慢就知道了。」祁岳握住方玄戴著木環的手，木環微微發起光來。

方玄捕捉到祁岳話里的字眼：「養人？」

祁岳耳根一燙，沒有回答，方玄不過好奇一問，不想祁岳是這樣的反應，頓時意識到那是什麼意思，心頭髮癢，低聲：「好啊，那你以後教我。」方玄只輕輕說了這一句，沒再刁難，目視祁岳，眼角眉梢全是溫柔。

「好了。」祁岳不自在地鬆開手。

方玄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從手腕處開始，徐徐蔓延全身，就像祁岳本身給人的感覺一樣，令人精神放鬆的舒適，而後，身體各處前所未有的輕鬆。

將花盆搬去結界，臨到地方，祁岳「啊呀」一聲：「沒讓妖老方給我們開結界啊，我們怎麼進去……」話說到一半，祁岳就帶著方玄邁進結界。

而妖怪老方正站在結界邊緣，表情複雜地盯著祁岳。

「原來你在啊，怪不得我們能進來。」祁岳揚起笑臉。

不是啊，他從頭到尾都沒打開過結界，一直都是祁岳沒事人一樣輕易地進進出出……令他感覺好微妙，彷彿祁岳才是這個空間的主人。

然而，現在的重點是，祁岳進來得太過突然，他甚至沒來得及變成方玄的模樣，整個兒原型畢露，忐忑得無以復加，生怕把人嚇跑。

他是蛇，卻沒有蛇的模樣，同伴體表都覆蓋著鱗片，只有他是羽毛，越往下越長，又黑又噁心又陰暗，他從出生就這樣，不倫不類，同類反感他，異類害怕他，便幹脆躲到這裡，一個人清清靜靜，好過看到別人厭惡自己。

可祁岳闖進了他的安全區，破開了他的屏障來到他面前，簡直不可思議，所以他變成方玄的模樣，前去討好，也許就能換來一份不會嫌惡的對待。

「咦？」祁岳上下打量他，很是稀奇。

黑蛇抿緊嘴，下意識地開始沮喪。

祁岳第一眼以為他是個掃帚精，仔細看不是，分辨了半晌，疑惑道：「這……我以前沒遇到過，平菇也能成精嗎？」這顏色也不對啊？

噗……方玄把頭歪到一邊，忍笑。

黑蛇難受地低下頭：「不是，我是、是……」

「是蛇。」方玄替他說道。

他驚訝地睜大眼，怎麼會？竟能認出他來。

「你看，很多特徵都符合，只是鱗片產生了變異，整體看上去就不像了。」

真的誒，居然還有這種操作，祁岳笑逐顏開：「我知道的蛇妖都可厲害了，你比他們還厲害嘛。」

「沒、沒有。」不害怕嗎？怎麼辦，他好像有點開心了。

「小黑蛇，我碰上些麻煩，可以把本體藏在你這一陣嗎？」

黑蛇連連點頭，沒害怕他沒討厭他沒嫌棄他，祁岳沒有，方玄也沒有，兩人走後，黑蛇高興得原地轉圈圈，最後小心翼翼地纏到花盆上，他一定會保護好的，保護到地老天荒嗚嗚嗚。

「我們現在去哪裡？回家嗎？」兩人下了山，祁岳擔心樂容，這肥鳥一不在眼皮子底下盯著，就容易惹禍。

「家裡一定有冷杉的人監視，我的實驗室，自己的住處，甚至汪辰家，現在大概都去了人。」其實就這麼外出也會有風險，奈不了祁岳非要跟來，「你留在結界里會更安全。」

「你確定？」祁岳賤兮兮地眨眨眼，「你放心我跟妖老方孤男寡男，幹柴烈火，送你一曲綠色戀歌……」

方玄一巴掌按在祁岳臉上把他拖上巴士。

下車，七拐八繞，越繞越眼熟，這不是樂容曾經的大本營，飼料廠嘛！祁岳跟著方玄進了飼料廠旁的住宅樓。

屋內有兩人，其中一人是樂容，另一人……祁岳歪過頭，湛貓？

湛貓靠在牆邊凹造型，炫酷的眼神冷冷瞥了祁岳一眼，身後的尾巴搖成了花。

「汪辰呢？」方玄問樂容。

樂容兩眼通紅：「被他們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