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瓷不緩不急的放下了酒杯，空氣中氤氳著一絲微妙。楚國的臣子面色帶著微微然的詭笑，一道而來的使臣的容色在這種情況下，竟也顯得有些意味不明。

祁澍坦然自若的神色，讓楚天瓷有些沒有底氣。楚天瓷臨行前，被父王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千萬不能讓祁澍看出楚國有任何異端。若要提出聯姻之事，中意之人說誰都不能說黎霽榮。

楚天瓷心中本無分寸，自恃孤傲而有絕技在身，臨行又聽父王的嘮叨不甚煩憂。現下見祁澍對他身旁浮動的兇惡氣勢不動如山，似乎對聯姻之事並與太大情緒波動，看上去如果要聯姻也只不過彈指間的事情，與他毫無相幹的樣子。

楚天瓷見此，越發不悅，轉眼就忘了父王的叮囑。大殿中，只聽得他的洪亮的聲音盤旋著。

「當然是黎霽榮啊！」楚天瓷大笑，在場之人無一不是面色凝重的看著他。

祁澍並無太大表意，還在穩穩噹噹的喝著酒。阿璧在他身旁輕輕冷哼了一聲，悄悄接了一句：「妄徒。」

楚臣臉色也漸漸不妙，心中大嘆這楚天瓷行事張狂。可如今也無挽救之地，只能怔怔地看著祁澍的行為言語有沒有透露出什麼。

楚臣大為失望，楚天瓷笑後，偌大的殿內，鴉雀無聲，行來行往的侍女紛紛跪下，不敢亂動。四下的寂靜，只叫楚天瓷的內心更加狂妄，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話來，不過被祁澍搶先一句。

「祁楚聯姻，妙啊。」祁澍言語中滿是帝王的威嚴，隨著時間流逝，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席捲整座殿房。氣壓降得極低，所有人都被壓在這樣的威嚴下喘不過氣，楚天瓷也不例外。

楚天瓷開始畏懼這樣強大的氣場，但又為了面子苦苦支撐。

阿璧在祁澍的身旁，心頭一顫，雖然只是一顫，卻也深深的明白祁澍平日里所表現的時而紈絝，時而穩重體貼，卻又深沉勤勉的氣質，也只不過是他遮掩帝王氣息的表現而已。

他真正的面孔，是什麼樣子呢？

阿璧在這一瞬間，突然對他產生了無比濃烈的興趣，還有無法壓抑的好奇。

「只要楚國肯歸順，寡人便同意聯姻。」祁澍冷笑了幾聲，隨即站起身向大殿門口走去。

阿璧也跟在他的身後，默默無言。

楚天瓷的臉色自然不好看，南國的使臣們也都竊竊私語，又聽到祁澍低沉的聲音：「南國的各位使臣，恕寡人不能繼續陪宴，愛卿們自行其樂。」

祁澍轉過身來，淡淡一笑，言語中直接忽略了楚國使臣。言畢，走出宮門，幾步遠後，靜靜地拉起了阿璧的手。耳聞高崇德還在喧起駕，有些小小的鬱悶，微微傾著頭問阿璧道：「愛妃，你怎麼看？」

「看啥？」阿璧被冰涼的手指牽起，忍不住擔憂的看向祁澍。

二人並行而走。祁澍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方才說的話。」

「對那楚天瓷麼？」

阿璧一邊說，一邊抬起祁澍的手，呵上一口氣，用雙手將它夾在中間，摩挲著，試圖改變它的溫度。

「真暖和。」祁澍笑了笑，一瞬間變得柔軟，下一秒又突然空洞了幾分。

他忽然想起來，一段從不曾在他現有的記憶中出現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