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璧嘆了口氣，忙忙也趕了上去。一行人為首的是個中年女人，面色憔悴蒼白，但不掩其遺留的風韻；其後跟著一些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也都有，不過都是僕人的裝束。

這些人，阿璧在家時從未見過。想來或許是母親這些年召來的一些新僕人吧。

「籠葉小姐。」中年女人一步跨來，托著阿璧的手，堪堪半跪著，眼中噙著淚；隨即又轉向尚香瞧著，淚至決堤狀，凄慘道，「兒啊。」

「母親。」尚香也不顧什麼，便撲了上去，攏著中年女人齊哭著。

阿璧心下一驚，茫然地看著面前雙雙痛哭的母女。雲曉看著，也覺得不妥，悄悄走了上去，道：「何姨母，姐姐，莫在姑娘們面前哭著了，先將事情一說。」

中年女人聽了，嗚嗚咽咽了一會兒，又把尚香上下打量了一番，且是放心了些。過了會兒就站了起來，端正的給阿璧請了一安，輕聲道：「小姐，這邊請。夫人已安了。」

阿璧聽了，眼眶紅了又紅，禁不住想哭；再等尚香勸慰了一番，被眾人牽著走到阿璧母親安了的地方去。

厚厚的白布蓋著，在馬車裡，鞋子未脫。這時，阿璧才真覺得母親走了。一時間傷心欲絕。

「現下如何議事？」中年女人抹了抹淚，拉著尚香道，「等晚些時候吧，等夫人出了殯。對了，消息可放出去了？」

「母親且放心，千秋早去了。」尚香垂目道。

「好，這個事情也得等排面兒上的人緩緩。」中年女人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趴著哭泣的阿璧，也無可奈何。

「小姐也快別哭了，人已逝了。」馬車前有個小廝，悄悄繞了過來，輕聲安慰道。

阿璧不回話，只顧著哭，眼裡淚水也止不住，獃獃地哭，獃獃地望。

「小姐……」小廝還想勸著，身後又來一人，是個婆子，輕輕拉走了小廝，在一旁道：「這怎麼能叫她不傷心呢，你先去吧，這裡我來看著。」

「奧，李婆婆。」小廝點頭答應了。

李婆子見小廝走了，拄著拐杖向阿璧走了過來。

「姑娘。」李婆子輕喚了一聲，拍了拍阿璧的背，「稍作安息吧，這事還多著，今夜就連夜回去荊城，去葬了夫人。」

「為何去荊城。」阿璧總算有了反應。

「夫人生前的想著的。」李婆子道。

「也好，現在就走吧。」阿璧說著，又忍不住淚流了滿面，「母親屍骨寒了，下土再不能拖了。」

「是。」李婆子點點頭，安置了一番，「姑娘且在這個車廂里，我去打點著，待會兒就走。」

見阿璧沒有回應，李婆子便走了，很快吆喝起來：「快快，趕荊城去！」

「哎。」車窗外一片呼聲，丫鬟姐姐們都忙著走動，不久便歸於平靜——此刻就發了車了。

枯道旁的尼姑廟子里，躲著許多雙眼睛；河邊的斜溝里，藏著許多殺意；遠處的行宮裡，還有一顆記掛她的心。

阿璧此行山遙路遠，那道聖旨，也將奉上。

——前後宮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