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阿璧在一片沉浮中，四周環繞著一個聲音：「你叫柳妹……」

阿璧閉著眼，腦海中一片慌亂，隨即就映出自己身處的地方，她似乎在……天庭之中？

很快，一陣不屬於她原本的記憶襲來。

她是柳妹，是天上竹仙，天上鳳仙第十一個子弟，今日剛巧被封為竹仙，賜居竹葉海居，賜物三聖漆竹簫。

柳妹正跪在天行雲上接受賜冠之禮，玉皇大帝有事才離開不久，場內靜悄悄的，左右兩邊的人時不時走過來，把她四周都灑滿了竹葉。

等了好一會兒，王母娘娘才過來主持這場大典。

「喲，我的乖乖，我來遲了。」王母將手中的杖丟給身邊的侍奉，撩起身下的裙子，坐在大殿中間，翹起了二郎腿，時不時丟幾個葡萄進嘴裡，「好了好了，繼續吧。」

「是。」

一群人應了聲，就給柳妹套上了一件長衫，將她的秀髮輕輕地放下，左擺右弄的，終於盤好了頭髮。

「髮型還不錯。」王母笑了兩聲，攤著手，手上漸漸地出現了一個精妙的發冠。

王母走到柳妹面前，帶上去之前，王母輕聲說道：「帶了以後，就算你真正地成為一個仙子了，你真的能夠忘記曾經的七情六慾嗎？」

柳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她是否能忘記在合寧廟的初遇？是否能忘記菩提廟的相逢？又是否能忘記在寺廟裡與他一起讀書念經的快樂？

她記得，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她還是個年幼的孩子，第一次下凡，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和陌生，是知空大師帶著她走進了美好的人間。

第二次重逢的時候，久經滄桑的思念，讓她撥開人群，奔向知空，想要擁抱他，卻被他一句「施主請自重」而拒千里之外。

第三次京城廟會裡再見，知空被萬人敬仰，卻留一身清凈。她看著知空遠去的背影，獨自舉杯。

她自覺懦弱了太久，決定回到合寧廟住下。三月里的桃花香，六月的梅子酒，八月的桂花糕，臘月里的梅花幹……一年又一年，從陌生到相識，從相知到相愛，記憶深處的柔軟，只為一個人留。

可柳妹最終也沒有說出那三個字，就回到了天庭。

不如做個了斷吧。

柳妹輕輕地笑了，接過王母手中的發冠，正要戴在頭上，被一聲呼喚打斷。

「柳妹！」

她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亮眼的光頭。她的眼睛突然就模糊了，嬌嗔道：「你來就來吧，怎麼現在才來啊。」

柳妹天真的以為，他是來帶她離開的。

「柳妹。」知空深深地嘆息道，「對不起，貧僧已經罪孽深重，自知不該禍害你這般稚嫩的孩子，而一又再三地讓你看到希望，本不該的……」他頓了頓，「貧僧今日奉命前來，是想告訴姑娘，你與我本無緣，無需強求了。」

「你……」柳妹顫抖著雙手，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知空，又自嘲般地笑了笑，「當真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