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以為楊玥不堪父親的虐待跑了出來，但其實那天她只是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父母帶她去的公園。

然後？

然後她便迷路了，在這家福利院生活了五年。

其實比起同學的欺侮，她也沒覺得太難過。可能是早些年那些痛苦與不堪已經消磨掉她對生活的所有激情，現在剩下的就是無盡的頹然。

習慣成自然，其實這樣想來，也沒那麼難熬。

或許是母親的那句話，到底還是對她起了作用。不管再怎麼難過，她終究沒想過放棄。又或許，她心裡對母親是不屑的，不想和她一樣，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

十二歲的時候，福利院來了一對夫婦，他們想領養一個孩子。因為結果多年，一直沒能有孩子。

所有孩子擠破了腦袋想給那對夫婦留下一個好印象，楊玥從來不覺得自己招人喜歡，可大抵就是她那淡漠的神態吸引了那對夫婦。

「就她了。」那對夫婦指著楊玥對院長說。

院長愣了愣，「確定了嗎？這個孩子可能不是那麼機靈……」

夫婦並沒有聽院長的話，態度很堅決。「就她了。」

院長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王穎在後面恨得咬牙切齒。

然而當事人卻並沒有什麼表情，木然的點了點頭，似乎在那兒生活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所謂。

「你看你這孩子。」院長和老師指責她。「快喊爸爸媽媽。」

楊玥低著頭，一聲不發。

「沒事沒事。」齊露擺了擺手，沖楊玥招手。

楊玥略作停頓，猶豫了一下，向齊露走過去。

她摸了摸楊玥的頭，「願意跟我們回去嗎？」

剎那間，這句話像暖流衝破冰層將她一直以來的冷漠沖淡了。她茫然抬頭看向齊露，從她出生到現在，沒有人會問她願不願意，也不會詢問她的想法，所有人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她。

沉默了很久。

那對夫婦始終溫柔的看著她，沒有一絲不耐煩。反倒是福利院的院長和老師蹙著眉頭，但看夫婦沒有想換人的想法，便也無處發作。

「不願意也沒關係的。」齊露又揉了揉她的頭，溫暖從頭頂漫延至心間。

「願意。」不知是這個決定太難做還是怎樣，話說出口有些變調，撇撇嘴似乎不太滿意，便又道了一聲。「願意的。」

「那回去收拾東西吧？」齊露留著齊耳短髮，帶著一副黑框眼鏡，卻給人溫柔的感覺。「要我幫忙嗎？」

楊玥搖了搖頭，反正她也沒多少東西。

最後她收拾了一個背包，裡面裝著她的兩件衣服和文具。

王鶴看起來有些驚訝，「就這些嗎？」

楊玥抱著那個破舊的紅背包，走到二人面前，點了點頭。

「沒事，以後我們可以給她買。」齊露笑了笑。

「也是。」王鶴從楊玥懷中接過背包。

楊玥和齊露坐在後座，路途很長，她中途沒有睡著，大抵是對未知的恐懼和好奇。

沒有什麼會比之前更難熬了。

楊玥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