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很大，似乎被廢棄很久了，但顯然事先已經被清理過，所以不是很臟。

把屍體拉進去之後，沈無咎在外面倚著牆，下意識摸口袋，這才想起煙已經被收走了。

這時候秦岳剛好從倉庫里走出來，沈無咎眼巴巴的抬頭，眼神中帶了一絲祈求。

秦岳覺得有些好笑，走過去。「能少吸就少吸，最好戒了。」

「……」沈無咎咬著下唇，看著人。

他長得好看，沒人會反對這點，他若是消了那滿身戾氣，估計身後的追隨者會少一大半，畢竟，誰能忍受自己身上的人比自己還美？可平日里總那副不羈又輕狂的模樣，加上又不太打理，硬是將他整個人的氣質放到了地痞流氓那一夥。

嘆了口氣，秦岳從口袋中拿出沈無咎的煙，剛掏出來，就見迫不及待的伸出手。

心裡覺得好笑，嘴上還是說。「戒了吧。」

「……」沈無咎幾乎是有些激動的接過了煙，剛點上，還沒來得及叼在嘴裡，就聽旁邊這人冒出這麼一句。「秦醫生你饒了我吧。」

看那人要抓狂的樣子，秦岳不自覺的勾唇。感受到唇角翹起的弧度，他愣了愣。

「這是第一個。」忽然聽沈無咎冒出這麼一句。

他抬眼看過去，那人把煙叼在嘴裡，然後吐出了一個圈繼而又在空中消散。

秦岳定定看著他，那人眉目間說不出的認真。

身讓人沒給回應，沈無咎有些疑惑，轉頭看過去，結果發現那人正看自己看得出神。

「秦醫生最近很喜歡看我啊。」沈無咎笑著挑了挑眉，「怎麼？」他湊了過去，帶著煙草氣息靠近秦岳，在他耳旁低聲，「發現我長得好看了？」

沈無咎的聲音偏低沉，在心上重重地撓了撓。秦岳忽而感覺自己嗓子有些發幹，他想說些什麼。但是毫無戀愛經歷的他，轉過頭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哎！你們……」張更過來想要說什麼，他在遠處倒是沒怎麼注意，現在走近了，恰好因為角度問題，看起來，兩人像是在接吻。

想說的話頓時被吞回了肚子里。

還沒覺著，煙就吸完了。沈無咎略帶不舍的將煙頭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然後看向張更那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驚訝表情，勾了勾唇。「張先生有事？」

回過神，他連忙應了聲。「啊……」

頓了頓，他看向兩人，「你們倆是警察嗎？」

「不，不是。」沈無咎否認。

這時候承認是警察，反而是引火上身，天知道他們會推多少責任給他們。

「可我看你們……」張更聽見他否認，分明不信，接著就要指責他。

「張先生，我只是一個無業遊民。」沈無咎仍笑著，可語氣卻帶了分冷意。「這位是心理醫生。」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沈無咎偏偏頭，眼神卻帶了狠厲。「要不然等你出去後查一下？」

張更皺著眉，雖然不信他的話，可他現在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廳里聚了大部分人，因為已經死了人的緣故，人群中正議論紛紛。

皺了皺眉，沈無咎回身拉過秦岳的手腕就向沙發走去，也不顧眾人的眼神。雖然有人失了性命，但是桌子上仍然放著一壺已經泡好的茶。

他倒了杯茶，推到秦岳面前，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然後給了個評價。「不錯。」

秦岳沒想到他也會品茶。「你也懂茶？」

聞言，沈無咎笑了起來。「好喝難喝我還是懂得。」

「……」

這時候有個中年男人湊了過來。「你們是警察吧。」

沈無咎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換上了不耐煩，似乎下一秒怒氣就要爆發，「誰他媽告訴你我們是警察。」

男人瑟縮了一下，頓時被他這流氓氣質唬住了，繼而轉頭看向人群中，然後掃視半天他竟然沒發現剛剛給他透露消息的那人。

「沈無咎，無業遊民。」沈無咎做了個自我介紹。

中年男人應了一聲，「啊……」

「秦岳，心理醫生。」秦岳臉上沒什麼表情。

人群又繼續爭論著。

「什麼警察，警察哪有這樣的，這分明是地痞流氓。」一個尖銳的女聲穿破重重吵鬧，到達沈無咎耳邊。

「可他們如此淡定……」

人多嘴雜，吵得沈無咎腦仁疼，皺著眉起身就要往二樓走去。

有人看見，「現在不應該大家聚在一起才安全嗎？」

沈無咎輕笑，沒做回答。

秦岳跟了上去。

回到房間，沈無咎撲向床，接著便癱在上面。

「殺於麗的不是組織的人。」沈無咎把頭悶在被子上。

「是張更。」秦岳嘆了口氣。

「你果然看出來了。」沈無咎抬了抬下巴，吸了口氣，然後又埋了下去。

「組織的人不可能這麼快動手。」秦岳說。

「傻逼，組織還沒動手，他就先殺了人，這不是引怒他們嗎？」沈無咎罵了一句。

「操。」沈無咎抬起頭，不知道是悶得還是被氣得，他眼睛有些紅。

「煙。」

秦岳沉默半晌，最後嘆了口氣，抽出一根煙丟給他。

他知道沈無咎不好受。

「你知道為什麼我考了警校，結果最後卻沒做警察嗎？」沈無咎狠狠吸了口煙。

秦岳沒有回答，他知道，沈無咎需要聽眾。

「因為我就是一個沒用的懦夫。」沈無咎眼睛更紅了，憋紅的雙眼看起來讓人心疼。

「那些事就在我心裡，過不去。」沈無咎別過頭，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我幫不了他們。」沈無咎說，「其實我考警校不僅僅是因為沈策。」

「警察嘛，都是沖著伸張正義去的。」

「我做不到，每次我都能看到江源躺在血泊中，每次我都能聽到，我爸在門外被人用刀割破皮肉的聲音！」他的情緒激動，他坐起身，說完之後低著頭。

他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秦岳移到他旁邊，抱住他。「別怕，我在。」

「秦岳？」有些不確定的聲音。

他很無助。

「我在。」他說。「我就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