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有良好的作息時間，早上六點準時醒來。他走到窗旁，夏季還沒過去，這時候天已經大亮，窗簾遮著光。

他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被窩裡睡得正香的人。抓著窗簾的手，最終還是垂下。無奈的笑了笑，走到床邊給人扯了扯被子。

走到樓下的時候，他吃了一驚，樓下的幾十具屍體居然不見了，壞了的傢具似乎也被人搬走了。他睡眠一向很淺，按理說，要是有人來，他也應該會知道才對。

樓下被清理的如昨天剛才的時候，他都懷疑昨天槍聲和硝煙是不是他的幻覺。

樓下已經聚了一批人，顯然昨天沒休息好，不過經歷這種事也沒幾個人能安穩睡大覺。

如此想著，卻忽而想到跟自己一個房間的那人現在還躺在床上睡著，有些無奈的勾了勾唇角。

這人啊。

說他神經大，偏生又敏感得很。

一樓的大廳內有一張很長的桌子，在燈下反著華麗又炫目的光，可現在沒有人會去欣賞。

空氣中還殘留著些許血腥味，樓梯的扶手上有槍彈擦過斑駁的痕跡，似乎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昨天的服務員戰戰兢兢的把廚房裡廚師做的食物端了上來。早飯比較簡單，廚師也沒精力在飯上整出些花樣。

簡單的豆漿油條，牛奶麵包。

有人已經坐下開始吃了，秦岳正想要不要上去叫沈無咎的時候，旁邊那年輕的女人突然叫喊起來，「我不要吃這個，這個怎麼吃啊。」

秦岳皺了皺眉，默不作聲地往旁邊移了幾步。

總有些人認不清局勢，總覺得火燒不到自己頭上，不在乎別人生死，只顧自己享樂。

女人旁邊的男人嘆了口氣，過去安撫著女人，「麗麗，別這樣，你不吃這個哪裡有別的東西。」

可轉頭的時候，秦岳分明看見了男人眼中的厭惡。

被喚作麗麗的女人，跺了跺腳，「你就不能去找廚師嗎？」

張更無奈的應了一聲，「好吧，那你等著。」

於麗這才慢悠悠地坐在了桌邊。

桌子上聚的人雖然沒說什麼，可眼底里分明是對女人的厭棄和鄙夷。

正當秦岳準備上去叫沈無咎的時候，轉身卻見那人打著哈欠從樓梯上下來了。

「醒了。」

沈無咎點了點頭，坐在了秦岳的旁邊。拿過了油條和豆漿，他還是喜歡吃這些。

接著不斷有人醒來，下了樓。秦岳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三十五。

那個男人還沒回來，女人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怎麼還沒回來，做個飯有那麼難嗎？」

說著轉身向廚房走去。

沈無咎咬了一大口油條，似乎什麼都不能影響他吃飯，倏然，他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秦岳，嘴裡還咬著根油條，含糊不清地說，「里看窩幹哈？」

秦岳已經吃完了，「咽下去再說話。」

他轉回了頭，端起碗喝了口豆漿，接著又轉過了頭，「看我能讓你有食慾？」

秦岳樂了，「可不是。」

挑了挑眉，也不管那人是不是繼續再看自己，專註消滅眼前的食物。「那您繼續。」

笑了笑，秦岳又拿了個麵包，剛咬一口，便聽到從廚房傳來的尖叫聲。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秦岳與沈無咎對視一眼，往廚房跑去。餐桌聚著的人，臉上出現了惶恐的神情，可沒人敢動。

兩人趕過去的時候，於麗正瞪大眼睛癱在牆邊。血從她的脖子上那條縫上不斷滲出。她嘴巴張著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只能發出「呼哧呼哧」的氣聲。

兩人湊過去，對視一眼。

搖了搖頭。

沒救了。

屍體所在的地方是廚房門外三四百米的拐角處，旁邊是一扇門，上面被一把銹跡斑斑的鎖，鎖上了。

「這邊沒人過來。」一個女服務員顫抖著走過來，一步一晃，腳底下還踩著一雙近十厘米的高跟鞋，沈無咎回頭瞥了一眼，都替她捏把汗。

「怎麼說？」

秦岳站起身，那人還在檢查屍體，他更擅長的是犯罪心理。

「我們在來之前，就有人和我們說過，不能到這邊來。」女服務員年紀看起來不大，估計也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她走過來，看到屍體的時候，臉直接嚇得慘白。

「誰告訴你們的？」秦岳眯了眯眼睛，轉頭看向她。雖然心裡已經猜到，那人估計也不在這裡了。

「一個男人。」她舔了舔嘴唇，「差不多二十五六，身高得一米八。」

「帶了面具。」她努力回想著，最後搖了搖頭，幾乎要哭了出來「對不起，我只能想到這麼多了。」

秦岳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發現屍體的男人，正站在一旁別過頭，似乎不敢看屍體。

沈無咎檢查著屍體，問道，「她是你什麼人？」

張更一愣，然後才緩緩道。「她……是我未婚妻」

抬頭瞥了他一眼，「節哀。」

男人沒有說話，繼續沉默著。

沈無咎嘆了口氣，起身，「兇手手法很穩啊，這一刀劃得很深，偏偏人又無法立刻死亡，實在殘忍。」

他看了秦岳一眼，然後揮了揮手，「先把屍體處理一下？」

「放……放哪兒啊？」女服務員愣了愣。

頓時，陷入了沉默。

「那邊有個倉庫，裡面沒有什麼東西，放哪兒吧。」一個穿著像廚師的男人搓著手，從廚房走出來。

「哦？你對這兒挺熟悉？」沈無咎回頭笑了笑，看上去沒什麼敵意，眼底里的狠厲卻讓那人心裡一驚。

「沒有，我……」被人這麼尖刻的問了一句，廚師頓時害怕起來，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

「沒事，他不是那意思，你說。」秦岳淡淡的笑了笑。

「我來的那天，把這邊都看了看，除了……」頓了頓，他伸出食指指著前面那個被鎖上的房間，「除了那邊。」

「那邊是絕對不能去的。」他這麼說，為了驗證什麼似的，他又喊了那個女服務生，「是吧，姜璐？」

被喊到名字的女服務生，猛的哆嗦了一下，連連點頭。「對！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