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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之印

    酉陽雞鳴,百鬼皆散。 世上最不該死的人,不在了。 落魄考生攻x鬼受 現代人的前塵遺夢 《三界野史》——鬼。

    第二章 同行

    小說: 卯時之印 作者:讷言公子 字數:2118 更新時間:2021-06-05 17:51:24

    這種美像是在山上遇見的老虎,充滿了侵略感,讓人看得心頭髮慌,腳下發軟。

    我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發覺自己的行為實在算不得君子,趕緊移開視線望向別處,還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把自己弄得……細緻了些?」

    死鬼細細一笑,撐著傘飄行而起,霎時滿地紅綢若繁花盛開,紛紛簇擁著他,將他托到我的面前。

    我心狂跳不止,索性一橫,抬起頭直視死鬼,卻不想又被他手裡的傘勾了魂。

    明明只是一把尋常黑傘,可撐開後的傘底卻是大片黃泉之花,細長的紅色花瓣舒展成女子曼妙的腰身,從傘柄處層疊著向傘邊延伸,每一朵花都在跳著妖艷的舞蹈,每個人都在「咯咯」地朝我笑。

    我心裡大叫不妙,這鬼怕不是要迷了我的魂,連忙伸手拍了自己一個巴掌,急急倒退兩步。沒想正好撞到供台上,我回手抓了一把香灰,往前舉著威脅那鬼:「莫要再靠近了!」

    那死鬼果然站住,似人一般羞赧地捂嘴笑道:「這位仁兄好眼光,小生……」

    他頓了頓,望著皎潔的彎月沉思良久,似是想通了什麼般復又張口:「奴家只覺時機難得,何不放縱一次,也做做那心上念念的自己?」

    我心又是一跳,總感覺若是此時深望他的眼睛,一定會從那裡看出些什麼與世俗不相容的東西來。

    但我不敢。

    只好在心裡腹誹,你心上念念的自己就是如此風塵模樣?好好一屆書生,怎地弄得如同那青樓女子?

    「不知同窗纏上吾輩,作何緣由。」我揣測夠了,試探問道。

    那死鬼如慣常般夾傘朝我又行一禮,禮畢方覺不對,改了個不倫不類的福身:「小生……奴家姓雲名二游,字放詩,同懷裡人士,此次上京趕考,不想身死湖中,萬幸在神識恢復後遇見兄台,這才得以從湖中脫身。」

    誰是你兄台!這個鬼好生不要臉!怎就偏偏纏上我,就不能去找那過路的車板馬夫?

    自打兒時起我就天不怕地不怕,五歲就上樹掏鳥下河捉魚,可獨獨怕那沒影的鬼,只要到了晚上,聽見鬼哭狼嚎就往我爹懷裡鑽,為此還挨了娘的不少毒打。

    哎……原本以為長大成人之後就會遠離兒時的噩夢,沒成想到了如今,噩夢非但沒醒,反倒是成了真的。

    見我面色不愉,那自稱雲二游的鬼也不多加催促,等著我發出認命長嘆之後,才試圖詢問:「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秦憶川,」我怏怏地答,「字歸鄉。」

    「好、好別緻的字,歸鄉兄。」雲二游膚色冰冷,笑起來卻燦如朝花,明媚不已。

    「爹起的名,」我不甚開心地鬆掉香灰,拍拍手,「我有什麼辦法。」

    雲二游又笑著說:「每個人的姓名里都寄託著父母最真實也最直接的期望,令尊定是很想讓歸鄉兄早日取得功名後衣錦還鄉。」

    「誰知道呢。」我彎下腰拾起包袱抱在懷裡,「快點說說,你要我做什麼吧。」

    「其實奴家此行正好與歸鄉兄同路,」雲二游從我左側飄蕩到右側,「奴家,想要進京。」

    繁複紅衣從我臉上冰冷冷地掃過,擾亂了我的魂,甚至都沒有機會說出我已無法參試的話,就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

    等回過神時,我已和他同行在湖邊的小路上。

    月行中天,湖水被映得粼粼發亮,我轉向東方,透過密匝的樹林看到破廟黯然的明黃色瓦片,嘆了口氣,對飄在月色下的雲二遊說:「我要與你約法三章!」

    「如何三章?」雲二游像團紅雲般半卧在離地一丈處,用手撐著腦袋問我。

    我把包袱往身上一抖,扳著手指道,「第一,不許隨意上我的身。第二,不許隨意碰我的包裹行囊。第三,不許隨意穿牆或突然現出原形。」

    「最後那算兩個了。」雲二游翻了個身,像是條赤紅的錦鯉在水中打了個轉,虛無縹緲,但至美至極。

    我猛地咳了一聲,頗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別管!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還沒說要去京城做甚!」

    雲二游躺在半空中,腦袋枕著交疊在一起的雙手:「奴家想去查查,是誰害了奴家性命。」

    我猛地止步,瞪大眼睛看著他。

    雲二游似是看穿我頭腦中所想,頭枕黑傘翹著腳左右飄蕩:「奴家並非溺水身亡,而是被奸人所害,那人傷我性命,奪我錢財,又將我投屍湖中,可憐我一不記得兇手相貌,二還未得功名,就要與相親父老人鬼兩隔了。」

    說完,還假模假式地揉了揉眼睛。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去和你捉拿真兇?」我一邊說著,一邊冷汗流了滿背,「雲二游,你莫要說笑,那可是傷人性命的窮兇惡徒,別說你一個摸不到撈不著的鬼,就算加我一個,又有何用?」

    「所以我們要前往京城,去找我同族兄弟,他在京城做大官,定會替我報仇雪恨。」雲二游笑嘻嘻地說。

    我更懵了:「你不是說未見得兇手相貌,又怎麼報仇雪恨?」

    「雖未見得,但多少有些想法。」

    雲二游收斂笑容,翻身從半空中跌下,落在我身邊,將赤紅的袍子褪至肩膀以下,露出光滑泛青的背脊,「歸鄉兄,請看。」

    我腦袋裡嗡地一聲,趕緊閉眼速速轉身,嘴裡念叨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逃到一棵樹下,用腦袋抵住樹幹:「你快把衣服穿好!」

    雲二游又「咯咯」笑起來,我想,他要是沒死,定是個及其愛笑且豁達的人。

    可是他現在死了,變成了個愛笑且豁達的死鬼,這笑聲就變得很瘮人了。

    只聽他一邊笑一邊說:「歸鄉兄,你我不說都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好歹也都是男子,你怎麼、哈哈比我還扭捏。」

    「說誰扭捏呢?」一聽他這麼說,我腦後的反骨就開始發癢,叉著腰轉回身,「來來來,我倒要瞧瞧是些個什麼花……樣……」

    我的話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雲二游的背上漸漸現出兩行血字,像是被人用利器一刀一刀刻上一般。

    血漬未幹,沿著青白的脊背緩慢下滑,落到地上,砸出一朵朵血花。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我不由自主地緩緩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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