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樹，剛才那個女人叫得好真哈！」在著眼的好幾處地方，曉樹都發現了有窺視沙宇的存在，他脖子上戴著的項鏈，他幾乎空空如也的新鮮軀體，哪一樣，都是誘惑。把項鏈塞進沙宇的襯衫之內，替他系好最上面的扣子，幾乎不著痕跡的，捂住他的嘴巴。

「聽我的，別說話。」不需要理由，如果危險大到了沙宇都能感知，那麼估計已經超過不能挽回的地步。於是，情況還好，他能應付。

影廳之外，多少造成一些騷動，最近被陌生人莫名其妙把脖子抹了這類的事情越來越多。古佳確定自己不止是想去看看熱鬧，因為，他確定自己看到了白眼狼的身影。

「你有什麼不爽？我不是借口爽約，你知道。」雖然四個大男人一起來看電影是有一點蠢，但甄陽確定自己不是為這種約會嗤之以鼻……吧。總之，現在有要緊事，古佳能在這裡果然太好了，雖然臉色不是那麼好看，反正他是死人，自己不能要求太多，「剛才尖叫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我的苦主，你有沒有興趣，再幫我一次？」

「沒有。」答案不出意料之外，甄陽拉住古佳手腕，向那被人群小小環繞的尖叫源頭走去。他倒也沒有甩開，看來生氣果然是古佳不擅長的事情。

在鬧什麼彆扭，古佳自己心裡最清楚，說是要離開幾天，結果就突然出現在眼前……他真的當自己的善良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廉價貨嗎？但也沒什麼了不起，保安圍著的那個女人，身上透出濃濃血腥味，讓他的心思，瞬間轉移。

據說，女人的丈夫現在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帶著好幾個血窟窿，生命垂危。

「醫生說……醫生明明說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他還是不醒……」女人顫抖著雙肩，從古佳手中結果溫熱可可，如果不是有蓋子，馥郁柔滑的液體早就撒了一地。如果不是凌亂著頭髮，如果不是狼狽著流淚，她該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害怕，似乎就是這類女人才有的權利。剛才的煩悶一掃而光，幫到這樣真正可憐的「人」，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這樣的情況之下，她為什麼還要一個人來這個地方？並且同樣看著與沙宇選中的那部驚悚片。

甄陽突然挺身而出，阻擋古佳打量女人的視線，他隨即偏頭，不置可否。

「告訴我，你剛才看見了什麼？」這時，甄陽的嗓音是那種有磁性的低沉，溫柔備至，就是聽著，也感覺可以信賴。於是，這個女人打電話給他，便成了他的苦主嗎？

「我不知道……有人，有人和我說，我花錢，買了這張電影票……」這女人究竟是被什麼折磨過，即使有個陽氣頗重的狼人站在眼前，也能嚇成這樣。

「我是問你，剛才，到底，看見了，什麼？」甄陽似乎還沒有失去耐心，「張小姐，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很貴。」好吧，古佳翻了個白眼，是他理解錯誤，這傢伙的耐心根本就沒有半點長進。

「我……我看到，她，她竟然出現在熒幕的角落，看著我……嗚……她……」

「真的有？」當然，甄陽需要求證，因為人類有一種東西，叫做幻覺，不關乎任何客觀事實。

不料，古佳聳聳肩，「沒準真有，可是我閉著眼睛沒注意到，抱歉。」

「……那你到底來這裡幹嘛來了？」

「我幹嘛？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害的，虧得你還問得出口！」

「沒事兒，有什麼，問她就成。」

只不過，說歸說，在過道這樣陰冷通風的地方，讓一個飽受驚嚇的女人冷靜下來，一杯快餐店的打包飲料還是不夠。終於，他們進入一個溫暖的咖啡廳，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讓她坐在靠牆的那邊，兩人坐在對面，給這個六神無主的女人製造一些溫軟氣氛。

現如今，城市給予夜晚的燈光從不吝嗇，咖啡廳在影城之上的大樓頂層，視野廣闊。甄陽掃視窗外，目光所及，各種白天隱藏在陰暗之處的生物或死物，紛紛展現形態。然而，同樣坐在窗邊的女人卻因為不得所見而擦幹眼淚，平靜下來。

「剛才……非常抱歉。」她吸吸鼻子，為自己之前的失態道歉，「我真的……需要你們的幫助。」

「電影票，不是你自己買的？」

「我從來……就不會看這種電影……」張麗努力咽著唾液，想讓自己的聲音如平時靈透，在陌生人面前失聲尖叫，甚至痛哭，太不像她的性格，她不想讓自己更難堪，「我老公，他性格那麼好，也不會酒後駕駛，他不會為了搶道突然下車找人打架……我不信，我到現在還是不信……」說著，想到還躺在病床上的老公，那些人掏出匕首的樣子，似乎一切都歷歷在目。

近看眼前的張麗再一次潸然淚下，古佳很是不忍，向她遞出紙巾。一旁的甄陽卻似乎沒有過多在意她的話語，而是繼續用目光篩選窗外可能的目標，然而，除了張麗口中在熒幕上突然出現的身影之外，實在沒有發現任何其它問題。用他的話來說，作為一個會傷人的女鬼，連電梯都不會利用，那隻能叫做蠢，根本用不著他出馬，自己都能蠢死。

「我要知道的不是這些。」轉過頭，甄陽的話語難免冷漠了些，「如果只是那幾個捅傷你老公的傢伙，你該打電話給110，而不是我。」

兩人一起盯著張麗的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的變化。這裡飄散著溫馨的輕音樂，幾乎每一桌的客人臉上，都不約而同帶著淡淡微笑，她似乎調用全身有限的感官在觀察什麼，就連呼吸都屏住。但，這裡還是只有咖啡的芬芳煙氣，與對面兩雙無所謂的眼睛。

甄陽冷靜開口，「如果她在這裡，我會第一個告訴你。」

發動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年輕，沒有那種隨處可聞的喀拉聲，更不會因為車子的發動左右搖擺座椅，這是屬於自己的車子，張麗簡直笑得不能自己，哪裡還管自己是不是這車子的第二批主人。看看手臂上被烈日熏蒸成小麥色的肌膚，伸手打開空調，這個夏天，她有了讓自己白回來的機會。

「張小姐，您路上小心慢走，我知道，您的駕照可比這車還年輕吶。」調笑著送走客戶，是銷售最後的好態度，他還記得，他賣的，可是二手車。

它是品牌去年生產的新式車型，這輛車通體油亮紅漆，就連玻璃上都沒有絲毫劃痕，兩廂省油，真皮座椅，內置新穎，就連輪胎也沒有太多磨損。沒有誰會隨便相信，兩萬五能買來這樣的車子，果然，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好的事情。錢包里揣著駕照，車庫不再是被雜物而是被車子塞滿。從那天起，張麗覺得自己就連做夢也只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