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救他？」那一雙眼尾翹起的丹鳳眼，哪怕冷笑也甚是撩人，一旁長發披肩的獅子精小毛，正被反剪雙手，幾乎看痴了眼神。

甄陽啐掉一口血沫，被咒術定身，乃是他此生最為可恥的事情，「他也算有點功夫，涼娜憑什麼說人家很好對付？啊？」話鋒直指一臉花痴的小毛，他現在心裡一萬個後悔答應涼娜要來救這個不成器的傢伙，「我待會兒還約了新調的馬子，要是爽約你怎麼賠我？」

「你們感情還真不錯。」蔣石望斂起笑容，甄陽抬起臉，目光接觸的瞬間，心說不好。

「看來你只好爽約了，真是抱歉。」隨著符紙燃盡，蔣石望臉上迸發出爽朗笑容，甄陽掙扎未果，那咒力隨著灰燼落於他胯下之處，「嘖嘖嘖，只怕你的下半身，今後只得為男子舉起。」

「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他一直……以為那是個多麼惡毒的咒印。」正擋掉殭屍撲上前來的攻擊，甄陽餘裕之中聳聳肩，「誰知道那咒印後來反噬，他自己更慘。」

「哦？」古佳隨著甄陽步調閃躲，默契滿滿，「他又怎麼個慘法？」

「反噬嘛，本來可能也就是和我一個結果，但是好死不死小毛沖了上來插上一腳，這下好了……」甄陽繞過對方殭屍揮來的菜刀，將其一把奪下，一個手刀讓他飛出2米，背觸牆面才停，「因為小毛的插足，他好像除了小毛，對誰都是終生不舉了……本就恨極了他，也恨極了同性之交，這下豈不是生無可戀了？而偏偏，還死不了，只能遷怒遷怒旁人咯，我們也該多擔待的。」

「噗……」雖然知道不應該，古佳還是內蒙繃住笑容，只是他這一笑，蔣石望幾乎紅了眼，他那般失控，也是鮮少的第一回見。

小毛臉上掛著笑容，一如常態的無所畏懼，他看著惱羞成怒的那人直衝向樓梯上的小樹與沙宇，口中還叫著，「你們這些該死的同性戀！」就在他手指即將觸及沙宇衣物的瞬間，小樹伸出另一隻空閑手掌，做出堅硬屏障，蔣石望就那樣被自己的力量彈出好幾米遠，終究沒能穩穩落地。

不論疼痛與否，蔣石望站起身，活動開渾身骨節，與那樹妖狠狠對視。沒有道理可言，莫名其妙被攻擊的小樹將沙宇擋在身後，準備迎接他新一輪的遷怒攻擊。

氣氛正一觸即發，殭屍群中卻有人發聲，「首領！等……等等！」只見一個臉上掛著厚重黑框眼鏡的文弱青年站了出來，「來到這裡之前，我們打壞了一面承重牆，兩台洗衣機，三台雪櫃，其中有一台是未過保修的大牌四開門。還有四台空調，一個櫃式烤箱，兩組沙發，一組真皮，一組刺蝟紫檀……這些我已經現場勘察過，基本都是修不了只能換了……承重牆除外……另外還有一隻燒雞一塊臘肉一條生火腿……」

「說重點！」只聽蔣石望一聲大吼，眼鏡男的本子險些落地。

「重……重點就是……我們今晚迷路打砸搶的東西，已經超出現金儲備……」拿著小本子的青年面露難色，推推眼鏡，繼續說，「如果不能立即平復那些損失，有可能還會遭遇訴訟賠償……從而加大您的……經濟壓力……」

「現金？！……我的錢呢？！」此刻蔣石望除了身上疼痛，只剩窘迫，究竟是誰要求出門還要帶會計的，是……是他自己……

短暫沉默中，黑框眼鏡的會計小弟吞咽一口唾液，「首……首領……小毛先生他，委託涼娜小姐，轉移了你大部分的流動資金，我們所剩下的，大多是一些不動產以及……現金而已。」

「他大概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賣房子，工資都要發不起了，還學人打什麼群架。」小樹幸災樂禍的冷冷嗓音從上方傳來，蔣石望一抬頭，看見他瞭然一笑，繼而額角青筋暴起，重新做好攻擊姿勢。

小樹收起笑容，攔腰抱起沙宇，將其放置在古佳身邊，再回樓梯之上，只是瞬息之間。當蔣石望再次撲來，他並未張起結界，只是束起長發，見招拆招。

二樓之上，一群殭屍縮了又縮，只將那黑框眼鏡小會計推在前邊，哪還有之前的莽撞之勢。沙宇正吃著冰淇淋，被小毛一把奪去勺子，甄陽守著這幾位弱勢群體，也算動彈不得。幾個回合下來，倒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叮咚——」門鈴不合時宜突然響起，古佳心臟驟然緊縮，不知道這門，開是不開。

「叮咚叮咚——」然而門鈴契而不舍，只怕急診上門，古佳只得向甄陽交代幾句，前去應門。

門外，乃是一位鶴髮童顏笑容滿面的慈祥老人，古佳知道就算關門也關不住那些嘈雜動響，只得選擇性失聰。

「張爺……這麼晚了，您怎麼親自來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這住宅區的開發商，對於古佳，也算是有恩之人，「我這就拿藥給你。」

當三包草藥與一瓶藥酒交到老人手上。

「小古啊，我夫人腳疼又犯了，家人晚上不放心，我叫了司機過來，麻煩你了不好意思……」老人說話淺淺慢慢，終於注意到房中動靜，「不知道這麼晚了，你在玩些什麼呢？」

「這……植物大戰殭屍？」古佳說著嘴角抽搐，不敢抬頭。

「我孫子也喜歡那個遊戲。」老人點點頭，「只是他那個，動靜確實沒你這個大啊……」

目送老人的高級轎車揚長而去，古佳揮汗如雨，轉過身，面對那場鬧劇終於失了耐心，「你們……到底為什麼闖到我這裡來？到底能不能好好給房主我一個交代？」

此刻小樹脖子上正掛彩，那屍毒浸染的疼痛正讓他怒氣飆升，蔣石望一隻左手脫臼，氣喘吁吁如他面色更是不善。

「涼娜是不是逃掉了？」小毛與沙宇搶完那一桶冰淇淋，突然抬起頭來，「所以你才那麼生氣？」毫無防備，他走到蔣石望身邊，抬起手將他脫臼的手臂歸位。動作並無溫柔半點，蔣石望喘著粗氣，卻咬緊牙關不願叫痛。

「不要隨意受傷啊，又死不了。」小毛那種口氣，讓二樓列位殭屍看了都捏著一把汗，不料蔣石望並未發作，只將頭偏向一邊。

「照片呢？」

「我燒了。」

蔣石望忽然用能夠正常活動那手拎起小毛領子，激動大叫，「你騙誰！那種東西你怎麼可能燒掉！恨不得用來威脅我一輩子……你……」那一雙丹鳳眼嵌在幾乎紅透的臉上，竟激起一線淚水，「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現在是你最恨的人，捏住你把柄的人，唯一能解決你性慾的人，還是你的活錢包……」小毛不懼脖子被吊在半空，掰著手指數道，「除了把我留在身邊好生看管，好像你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殺掉我，你就要陷入經濟危機了，劃不來。」那樣的笑容，無賴卻又純然，小小的臉上，興奮得紅雲朵朵。蔣石望顫抖著將那孩童樣貌的獅子精放落地面，努力壓抑著體內隨處遊走的暴戾之氣。

此時，甄陽叫了小毛的名字，扔給他一樣東西，不偏不倚，是他的獅子娃娃。

將那小人與娃娃一同扛在沒有受傷的右肩上，蔣石望轉身，只留下一句，「你們把別人家裡收拾幹凈再跟上來。」哪還有一開始的盛氣凌人，寂寥滿滿。

一群殭屍十多個人，浩浩湯湯整理著「植物大戰殭屍」留下的殘局，這一場瞬間結束的鬧劇，簡直就像茶餘飯後的餘興節目。古佳以專業針對屍毒的消毒劑為小樹處理脖子上的傷口，左思右想也搞不明白小毛這幾天來打擾他們的真正目的……

「我怎麼感覺……他們好像感情不錯？」看那些殭屍們雖然打掃的打掃，整理的整理，卻都豎著耳朵，古佳故意抬高音量，「你們是不是也這麼想？」

「……其實這全天下，大概也只有首領自己不承認這個事實而已……」

發現餐桌上還有沒來得及收拾幹凈的碗筷，會計小吳麻利將殘羹剩飯裝入垃圾袋中，疊好碗筷，用腳打開廚房門。這一開不好，卻看見自己最不想遇到的那人……

羅威一臉佯裝的驚訝，笑對那在黑框眼鏡之後看不清楚的樣貌，「原來他們派你來救我？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