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被遠思攪動，盪起波瀾，紋路從遠思身旁散開，像一個圓圈不斷擴散最終消失。

男人看出遠思的不諳世事，撫摸鮫紗的手往上移去，輕碰眼角的魚鱗：「這樣的衣料還有嗎？」

眼角傳來的酥麻感讓遠思打顫，為了男人不再哭嚎，遠思撐起上半身靠近男人，興沖沖回答：「我織的，一年能織半尺。」

男人近距離看著昳麗的容貌，純白的睫毛幾乎掃到他的臉上，墨綠色獸瞳中倒映他的模樣。

心跳動的頻率逐漸加快。

光是美貌也足以讓人心動了。

「你穿的鮫紗這麼長，織它很辛苦吧。」男人眉眼立即染上心疼，手掌輕柔放在遠思頭頂，一下又一下撫慰。

溫柔的嗓音和動作讓遠思不由自主眯起眼：「也不是每天都在織啦。」

男人笑著點頭，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轉而問：「在下姓鄧，名乾江，字青還。你呢？」

遠思轉身離開，兩人的距離拉遠，在江中來回遊盪，腰部以下的長髮在江中散開，如顏料投入水中驟然暈開的美麗。

「姓遠，名思，沒有字。」

問完，鄧乾江撐著土地上岸，蹲在岸邊伸出手：「我得回府了，下次來還能看見你嗎？」

長袖浸在江中，水順著袖子往上蔓延，青袍顏色加深。

遠思毫不猶豫游過去握住鄧乾江的手：「當然。」

鄧乾江臉上笑意更甚，黑眸中溫柔的情緒彷彿會凝固，束起的黑髮被一根玉簪固定，笑容顯得他愈發儒雅。

遠思最喜歡他的笑容，讓人覺得格外舒服。

看見鄧乾江的笑，遠思幾乎要醉在其中。

「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不諳世事。」

寬大手掌揉亂米白色的發，幫遠思理清綠色絲絨的紋路，鄧乾江輕聲細語。

這樣的美麗和純真吸引了他，讓他忍不住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心生喜愛。

兩個人交流時間雖短，但已經有官兵注意到這邊的異樣，正慢悠悠靠近。

鄧乾江微轉頭看了眼官兵，面容閃過轉瞬即逝的冷意，又面帶微笑回頭望著遠思：「下次拜訪時我會帶禮物來，你也準備禮物，我們交換好嗎？」

「好！」遠思連忙答應，魚尾不斷搖擺，輕輕甩起幅度，由內而外感到高興。

已經在思考準備什麼禮物啦。

「告辭。」鄧乾江站起身拍了拍黏在身上的水藻，快步離去。

轉身瞬間遠思沉入江底，歡快地在洞窟中來回穿梭，魚尾猶如一條絲帶上下擺動，線形優美，在江中來去自如。

魚尾顏色呈現青白色，像一塊上好的玉，披著墨綠色鮫紗，魚鰭在江中是米白色摻雜半透明，陸地上完全透明。

太陽的光透過江面照射下來，打在遠思背部，些許青白色魚鱗閃閃發光，他就像世間虛無存在，已不是池中之物。

遠思撬開一個又一個河蚌，想要找一顆碩大的珍珠，最好的、最完美的、最無暇的，都給鄧乾江。

上了年紀的河蚌開了少許靈智，個個精明的隱去身形，遠思耗費大量時間也沒有找到一顆讓自己滿意的珍珠。

直到鮫紗飄到他的眼前。

這就是最好的禮物呀。

遠思捧著鮫紗笑了。開始急切想著並未確定時間的下一次見面，滿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