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也就沒打算在趙灼這裡問到什麼。他只是確認一下，趙灼是不是真的像黃連所說的那樣——

他心裡已經開始著急了。

越是這種態度，事情越是有其他可能。

「甜水！你又在這裡幹什麼！」姜景晗發現他的小廝又在侍衛亭里等他的宋大哥換崗。

「少……小姐，那你來做什麼？」甜水抱住胸口一個花包袱。

姜景晗眯起眼睛：「懷裡抱的什麼？」

甜水的腦袋耷拉下去：「宋大哥的鞋……我給他補補……」

姜景晗恨鐵不成鋼：「快把那臭靴子扔了！」

「不行的！」甜水急道，臉頰通紅，「我，我做了小半個月呢！」

姜景晗：「……」

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你好跟你的宋大哥雙宿雙飛！

「今天來的挺齊。」宋玉回來時，都已經過了吃完飯的時候了，他還給甜水帶了他們的伙食，比棲賢園的好多了，「還有你愛吃的糖豆，我今天出宮買的。」

「謝謝宋大哥。」甜水瞬間那個開心。

姜景晗一個白眼。老油條。我家甜水才十四歲。你以為我會讓你得逞嘛。

宋玉捏出一顆糖豆送到甜水嘴邊：「佳人今日來找我，定不是來看我喂甜水吃東西的吧。」

姜景晗：……我看你大爺遛鳥啊！

姜景晗表明來意後，宋玉表示理解：「黃連看起來確實不太喜歡你，說實話，他沒有偷偷毒死你我還是很意外的。」

姜景晗：……我懷疑上次的過期無敵散就是被他掉包的你覺得呢？

宋玉夾了一塊桂花年糕用手托著送到了甜水嘴邊，甜水吃得像只倉鼠。

姜景晗：「喂夠了沒？我的問題呢？」

「告訴你之前，我要先知道你的來歷。」宋玉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姜景芸。」

姜景晗：「我是不是她，可她是我姐姐啊，我進宮來只是為了——」

「刺殺皇上。」宋玉替他說了下半句。

甜水咬了一半的年糕，啪嗒，掉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家少爺，再看看宋玉。

宋玉臉色不變，倒是把姜景晗煞白的臉色收入了眼底，自己也吃了一口年糕：「這不算什麼大事，反正，陛下後宮裡的女刺客，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多你一個，真的不多。只是，你不是太後的人，我很好奇究竟是誰派你進宮來的。」

……

姜景晗：……什麼玩意兒？

一後宮的什麼東西？

「那你怎麼確定我就不是太後的人？」

「太後塞人是絕不會經過張侍郎之手的。張貴妃和張侍郎對陛下是絕對的忠誠，太後考慮都不會考慮——」

「等下。」姜景晗忽然站起來，「我不想知道那麼多事情。」

「怎麼？猜到陛下或許與你想的不一樣就怕了？怕自己下不了手？還是怕自己會對他動心？」宋玉擱下了筷子，喝了一口酒，「我還沒說那個宮女怎麼死的呢。」

「那你快說！」姜景晗喝道，「甜水你還不快過來！」

甜水不明所以，但還是戀戀不捨地跟在了他身後。

宋玉說了幾個字：「太後做的。」

太後命人勒死了那名宮女，找人偷來了陛下當日換下的龍袍，將那宮女吊在了樹上，還放出傳言，只說是因為她得罪了陛下被弔死在樹上，卻省略了太後代勞那一段，一傳十十傳百，真相自然就變了樣。

「她這麼幹能得什麼好處？」

「可以讓陛下看上去……更殘暴一些。美名曰是為了維護皇帝的尊嚴體面，陛下也不能反駁，拒絕太後的『好意』……你以為太後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婆麼？先帝不善權謀，太後家族又勢力龐大，以至於先帝駕崩後，她手裡的權利，比陛下還要大。」

姜景晗隱隱有些想到了：「那她這麼做……」

「當然是為了有朝一日陛下不是被暗殺，就是被萬民唾棄拉下馬，她的兒子順理成章可以登基。想當年，陛下剛登基那會兒，批好的奏摺都被太後的人偷梁換柱過，卻苦於朝中無勢力，抓不到把柄，只能忍氣吞聲，對外維持著母慈子孝的假象。」宋玉猛灌了一口酒，想起這些心中也有一股怨氣，「陛下的名聲已經被搞壞了，這樣的事一樁接一樁，陛下再勤政愛民也於事無補，外面已經怨聲載道，沒有人知道陛下的好。哪怕是現在，陛下也依舊每天都在擔憂自己的生死，他從不宿在龍騰殿外頭。」

宋雲頓了頓，看了他一眼，道：「也從不帶人回殿內過夜。」

所以他才會以為，姜景晗有什麼特別之處。

姜景晗捏緊了拳，顫聲道：「那……他的生母呢？」

宋玉沉下眼簾：「陛下的生母病重……如今還在冷宮裡關著呢，不知還有多少時日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