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付爾洲都很安靜，睜著眼睛看著前方，段千川從後視鏡里看他，發現他眼睛中像含著一層水霧，臉頰到耳根的地方都有些紅。而孟凝則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旁靠著他，誰都沒說話。

前面十字路口紅燈亮了，段千川慢慢把車停在其他車的後面，剛一抬頭，看到付爾洲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在看他，便問道：「你難受嗎？」

付爾洲反應慢了兩秒，才回答：「不難受。」

段千川放心了，正好前方車動了，他把車開了出去。

付爾洲住在二環內的高檔公寓，這套公寓是他十八歲生日時段老爺子送給他的成年禮物，在接手盛星前他一直住在這裡，而在接手盛星後，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搬進段家大宅時，他卻還住在這裡，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段千川把付爾洲從車裡扶下來，說：「你能自己上去嗎？天不早了，我和凝凝就先回去了。」

說著，他把車鑰匙放在付爾洲手裡。

付爾洲卻在這時握住他的手腕，說：「我頭暈，送我上去。」

段千川往不遠處的電梯間看了看，那裡亮著燈，只要進了電梯，上去就是入戶，就算付爾洲喝多了酒，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付爾洲稍顯冷硬的語氣中帶著些命令的意味，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服從，「好吧。」

付爾洲轉身往電梯間走去，段千川頓了一下，牽著孟凝的手跟上去。

付爾洲步調平穩，絲毫看不出醉酒的狀態，有一瞬間段千川懷疑他是不是在裝醉。付爾洲走進電梯間，按下上行鍵，電梯門很快打開了，他側過身，看著段千川和孟凝先進去了，才走了進去。

付爾洲住在18樓，入戶是鞋櫃和玄關，然後是一道門，他輸入指紋，門開了，段千川和孟凝換上拖鞋，跟在他身後走進了付爾洲的家。

房子是三居室，客廳不算大，但是因為東西少，顯得很幹凈，全灰色的裝潢讓整個空間顯得有些冷淡，就和付爾洲這個人一樣，冷漠、孤僻。

付爾洲一進門就去了衛生間，段千川往四周看了看，感覺到孟凝拉了拉他的手，問他：「這裡就是付叔叔的家嗎？好大哦。」

九十多平米的房子不算很大，但是孟凝唯一住過的家連九十平都沒有。那套房子是兩人決定收養一個孩子的時候買的，那時候段千川還沒有和段家斷絕關係，他自己也還在工作，手裡有錢，便獨自付下了那套房子全款的60%的首付款，孟源清負責還剩下的貸款，房產證上寫著兩個人的名字。

在段千川的意識里，他的付出是可以得到同等的回報的，然而結局卻只讓他感到難堪。

付爾洲從衛生間里走出來，額前的頭髮被水打濕了，凌亂地垂在眼前，和平時的樣子不太一樣，好像小了好幾歲。段千川看他安全到家了，就說：「你早點睡吧，我和凝凝先走了。」

「很晚了，明天再走。」付爾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