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裡今日又來了常客。

打從趙灼因為他屢教不改打聽自己私事觸及他不願提起的逆鱗而冷落他一個月的開始，他就沒事兒就會溜到冷宮中去。

想見見趙灼的娘親。

親娘總會更加了解自己的兒子。

他沒有發現，他不去找別人打聽，只找趙灼親近的人，已經是主觀上想偏心趙灼了，希望聽到有更多人說趙灼的好。

錦妃娘娘整日里咳嗽，說不了幾乎話就要咳出肺來。

姜景晗頭一日來見她時，差些被嚇到靈魂出竅。

因為臉色很差，所以錦妃總會讓自己的丫頭給自己上很厚一層粉。但精神頭卻不錯。

姜景晗第一次來的時候，錦妃正躺在搖椅中賞月。

穿著一雙高跟鞋。

是的沒錯就是高跟鞋。他當時以為自己遇到了同類，眼裡大放精光。不過，這鞋是先帝送她的。

於是他立刻確定，已經過世的，不會玩弄權術，讓大老婆把自己家底掏空自己只顧著後宮三千的先帝，才是自己正兒八經的同類。

錦妃這裡很少會有人來看她，偶爾宋玉會來送些吃的，黃連會來給她看病，可趙灼卻不會來。也不敢來。

姜景晗的出現在她眼裡像是某種命運使然——他認得高跟鞋，先帝也認得。因此對他特別親切。

錦妃裹著厚厚實實的外衣，看著很是悶熱，問他：「你會不會鬥地主？」

姜景晗：……？

錦妃嘆氣：「先帝時常帶著我與我夫君一道玩，興起時，可以一夜不睡……你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加上我的丫頭正好三個人，估計你也沒錢，我們就賭這土豆豆。」

姜景晗：……

染上牌癮就算了，這一句的信息量有點大啊！

「敢問娘娘啊，您夫君是……」

錦妃娘娘一笑，臉上的粉有些起皮，在宮燈下看起來頗為驚悚，「就是當今的張侍郎啊。」

姜景晗嚇到站起來！

那張貴妃不就是趙灼的親妹妹！這就是你們皇宮嘛！真的好臟啊！

錦妃娘娘見他臉色慘白，撲哧一笑：「嚇到你了？開個開玩笑而已……灼兒他爹已經戰死了。」

沒事不要開這種玩笑！

你們真不愧是母子倆！

當年將軍家中死活不讓趙灼他娘進門，還揚言要偷偷弄死她，先帝為了幫他們，才收她進後宮的。

姜景晗幫錦妃娘娘剝土豆殼兒：「那把你放出宮去不是正好麼？」

「我是個宮女，那時肚子里又已經有了，如果不是皇帝的孩子，就要被勒死……而且出去，也見不到灼兒他爹了，哎，將軍在當年可是舉國皆知的英雄美男子呢。」錦妃臉上露出花痴的神情。

感情先帝讓你進後宮是為了讓你跟你男人有個地方可以暗渡陳倉一家團圓？

「外人也並不知我們三人時常窩在御書房做什麼，只以為是先帝與將軍議事我在一旁隨侍呢。」

姜景晗：其實你們是在徹夜鬥地主……

錦妃回憶當年事，感嘆：「他們兩個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好男人。先帝有一手好醫術，比之太醫院有過之而無不及，誰也不知道先帝何事學的醫術，他說自己是做什麼外科醫生的，還總說自己是世外桃源的仙人……這雙鞋，也是先帝送我與將軍的賀禮……這麼多年，我可從未見過有第二個女子穿這種鞋的呢……

「……不過他總念叨著想回去，所以我覺得，先帝英年早逝，大概是飛升了，你與他都是桃源中人，你有沒有見過先帝？」

姜景晗默默啃著土豆：……

錦妃：「先帝有沒有讓你給我帶個話？比如他輸我的兩千五百四十三兩白銀何時還我？」

人家把皇位都給你兒子了好嗎！做人不要太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