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爾洲最終還是打開了車門，段千川急匆匆地下車，把孟凝抱起來，幾乎是跑回了家。

「小段，你放我下來吧，」在電梯里的時候，孟凝對他說道，「我自己走。」

段千川看著孟凝，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會不會聽懂那些話，如果聽懂了，她又會想些什麼。他不介意讓孟凝知道她的兩個爸爸有可能會分開這件事，但他不願意讓她知道是她其中一個爸爸的出軌導致兩人分手，付爾洲口中的「人渣」，對這麼小的孩子來說太殘忍了。

回到家裡，段千川把孟凝放下來，讓她自己看電視，自己去找點事做，孟凝卻一直跟著他，說：「小段，你別難過了。」

段千川嘆了口氣，把她抱到沙發上坐好，自己在她面前蹲下來，說：「我沒有難過。」

孟凝問他：「老孟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們了？」

段千川覺得很難過，但還是說：「老孟沒有不要我們，是我不想要他了。」

孟凝雖然小，卻也隱隱約約知道些什麼，問道：「為什麼？老孟做錯事情了嗎？」

「沒有，」段千川苦笑了一下，說，「爸爸很累，不想和老孟在一起了。」

孟凝小大人似的摸摸段千川的臉，說：「爸爸累的話就多多休息，老孟回來了也要多多休息，這樣你們就不會分開了。」

段千川的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他把孟凝緊緊抱在懷裡，努力剋制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第二天是周末，段千川早早起床，事實上他昨晚並沒有怎麼睡著，心裡裝滿了事，怎麼還能睡得著呢？除了有孟源清的原因，還有付爾洲。

昨天他對付爾洲發了火，因為在那一瞬間，他實在是太憤怒了，付爾洲再怎麼樣也不該當著孟凝的面說她一直崇拜的父親是個人渣，即使他真的是個人渣，可是為什麼要說給一個孩子聽呢？孩子還那麼小，那麼脆弱，怎麼能承受這樣的打擊？

可是隨著一整晚的時間過去，段千川心裡的憤怒逐漸散去，他又想起付爾洲對他的好，覺得自己昨天不該那樣對付爾洲。

凌晨天還沒亮，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他想打個電話給付爾洲說一聲「對不起」，可那時候實在太早了，他忍住了，後來他想起來今天本來說好了他們要一起去動物園的，不知道付爾洲還願不願意去。

現在坐在客廳里，他決定還是要打一個電話給付爾洲。

他撥通了付爾洲的號碼，鈴聲響起的時候他緊張得手都在發抖，心裡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別怕，不能怕，付爾洲又不吃人。

但是直到鈴聲自動停止，付爾洲都沒有接電話。

段千川有些難過，可他很快又鬆了一口氣，他就像一隻背著龜殼的烏龜，顫巍巍地把頭縮進了龜殼裡，心想，那就這樣吧，以後都不要見面了，我也不用對他覺得愧疚了。

可就在他神情輕鬆地站起來想要去廚房準備早餐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他一愣，一瞬間以為是孟源清回來了，可孟源清是知道大門密碼的，也不知道誰這麼早，他走過去把門打開，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