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顧懷谷第一次知道，原來欺負小孩兒是一件這麼好玩的事情，特別是這個小孩兒還是目前來說一點反抗力都沒有的凡人之軀。

「嘖嘖嘖，你真不吃啊？不餓嗎？」顧懷谷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捻著一塊散發著甜膩香味的糕點不停地在小孩兒面前來回晃悠。

「哼，我不餓。」姬越微微仰頭從鼻子里哼出了氣，眼睛似是不經意間從那塊淡綠色的糕點上一掃而過，卻是沒能抑制住屬於孩子的本能咽了咽口水。

「這樣啊，那師尊餓，師尊先吃了。」顧懷谷自然是沒有錯過小孩兒那點小表情，捻著糕點的手就這麼將糕點送進嘴裡，一口吞下便又捻起了下一塊，嘴角還帶著不曾減退的笑意，看上去非常地惹人嫌。

姬越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咽口水的頻率也不知覺間增加了，原本側坐的身子也逐漸正坐了回來，並且還有偏移往糕點這邊的跡象。

顧懷谷卻是假裝什麼都沒看到，淡綠色的糕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在白玉碟中。而隨著他吃東西粗魯的動作，捻碎的糕點碎屑在空氣中散發出一種更好聞的香味，勾得旁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好，好香。

少年人終究還是少年人，面上多少還是展露幾分渴望。

顧懷谷自是從眼角餘光瞥見了姬越的小動作，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不過這次，他總算大發慈悲決定留下一顆小點心給他這口是心非的小徒弟。

於是他笑著看向彼時正對上他眼的姬越道：「為師看你的模樣也不像是不餓，要不這最後一顆就留給你好了？」

姬越一頓，猝不及防被人抓包以致於臉色迅速爆紅，眼睛瞬間挪了回來，也不說話。

「嗯？」眼看著人害羞了，顧懷谷還沒打算放過人，卻萬萬沒想到馬上翻車的人就是他了。

姬越原本臉色還紅著，但是在聽到男人聲音的瞬間眼前飛快地閃過了一副方才窺見的畫面。

少年人搖了搖腦袋，遲疑地抬眼向側面看去——

果然。

姬越瞬間臉不紅心也不跳了，擰著一雙眉用那張尚未褪去嬰兒肥的臉深沉地看著男人。

顧懷谷被他這麼苦大仇深的神情看著，不自覺地挺直了身板。

這，這是怎麼了？剛才不還是挺好玩的嗎？

姬越是個從小被寵大的小皇子沒錯，但是他是一個特別的小皇子。比如說，他其實有「億點」愛幹凈和「億點」愛強迫症。

經過這幾日跟男人，也就是他名義上師尊的相處。他發現這個男人真是能多懶就多懶，並且十分地不愛幹凈，整個山只有幾個傀儡人供使喚。

比如現在，這個男人吃了糕點後也不擦嘴，那顆明晃晃綴在男人嘴角的碎屑看得他雙手蠢蠢欲動。

終於，姬越還是沒忍住。他抽出自己的手帕，彎腰就想伸手擦去男人嘴角的碎屑。但是他剛一張手，才發現這矮桌對於小孩兒來說有些大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帕，又看了看男人嘴角存在感莫名強烈的碎屑，跳下了軟塌。

兢兢業業將男人嘴角那點碎屑擦去，姬越這才半鬆了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完，那雙純凈的眼眸又是一個瞪大。

無他，因為這時候沒了矮桌的遮擋他才發現，這個男人黑衣上都是淡綠色的糕點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