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唐淺新稍稍拖了一下餐桌邊第二個椅子，示意曹小莓坐下，自己坐在她的身邊，唐老爺子右手邊第一個位置。

曹小莓乖巧地也叫了聲爺爺，便坐在了唐淺新指定的位置上，白樺就坐在她的對面，唐老爺子左手邊第二個位置，第一個位置是空著的。

即使不抬頭看，曹小莓也知道有兩道銳利的目光要刺穿她。

「遲到的毛病你什麼時候能改掉？」唐老爺子靠著椅背而坐，沒有動筷子要吃飯的意思。

曹小莓著實很餓，原本的注意力都在一桌子菜上，唐淺新說唐宅廚娘李媽的手藝不錯，她正嘴饞著，但聽到老爺子家主調調的開腔，她就知道一時半會兒是吃不上飯了，略微失落的樣子落到了唐淺新眼角。

「能先吃飯嘛？一會兒再教育我。」唐淺新沒規沒矩地第一個動了筷子，「看來是等了我們好久了，菜都有點涼了。」

「淺新，爺爺還沒動筷子。」白樺瞄了一眼老爺子沉下來的臉色，輕聲地說了一句。

「哦，很久沒回家吃飯了，看我不懂規矩的。」唐淺新一邊好聲好氣地回答著，一邊繼續熟視無睹地動筷子夾菜，「你也快吃吧，也不知道一會兒會出什麼事兒，要了我們的命，都不能吃飽了上路，虧不虧啊？」他往曹小莓的碗里夾了好些菜。

「好端端地胡說些什麼？誰敢要你們的命？」唐老爺子原本想要對唐淺新發作的，但聽出了他話裡有話。

「剛才我們來的路上被幾輛集卡追著跑，差點就連遲到的機會都沒有了。」唐淺新回答著老爺子的問題，眼睛卻是盯著白樺的，「幸好我們命賤，人家沒想要，不像我哥……」

「唐淺新，你什麼意思？非得拿陳年舊事來戳我傷口？你哥現在還好好地活著。」白樺到底是大家閨秀，氣得臉都白了，語氣還是平緩無奇的，到底說的是她的親兒子，唐淺辰那次車禍後就沒有回來過。

「好了，都閉嘴，吃飯。」唐老爺子顯然在隱忍著什麼，並不想讓曹小莓知道。

「可是我姐姐沒能好好活著。」剛剛平復下來的氣氛被曹小莓的一句話又挑起來了，「你是說我們剛才遇到的事情和三年前我姐姐遇到的車禍有關麼？」她感覺得到他們的隱瞞，她忍受不了。

「都讓你吃飯了，還多嘴。」唐淺新出人意料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一副寵溺的樣子，別人絕對看不出是裝的，但曹小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因為他同時給了她一個嚴厲的眼神。

曹小莓欲言又止，她不是聽話懂事的主兒，但對唐淺新就是有那麼點忌憚。

「小莓，你姐姐和淺辰那次純屬意外，我們也很疼心。」唐老爺子搶在其他想要開口說話的人之前，「淺新做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個大概，是會遇到些尋仇什麼危險的，你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以後他的妻子，這些事兒是你必須接受和承擔的。不過你大可放心，唐家的名聲還是有實力保護你們的。」

有實力保護她的應該是唐淺新吧，曹小莓立刻冒出的想法並沒有脫口而出，相比唐家的其他人，她還是偏向於相信唐淺新，畢竟他們現在在一條船上。

「是啊，你以後搬過來住，會比住在我那裡安全得多。」唐淺新很順勢地就把她推了出去。

曹小莓瞪了他一眼，看來對他還是不能太信任了。

「今天是要和你說這件事兒的，你的身份現在不適合住在學校的集體宿舍里，你們的房間在三樓，已經準備好了，下午讓何叔去趟你們學校，把手續辦了，行李什麼的一併幫你拿回來。」白樺是唐宅的女主人，家務事一概歸她打理，「還有啊小莓，你現在是唐家的人了，行為舉止要得體，這不光是你一個人的臉面，以前你母親怎麼管教你的我不做評價，從現在起，我要對你儀錶和行為負責。」說完，她還不忘用鄙視不滿地眼神在曹小莓身上掃過。

「我媽早死了。」曹小莓被看得很不舒服，實在沒忍住回敬了白樺一個坦蕩盪的眼神。

白樺顯然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這個丫頭居然和唐淺新一樣令她討厭。，那個眼神那句話，在唐淺新十八歲第一次踏入唐家的時候，同樣也對她說過。

唐淺新也是記得的，他在一邊笑出了聲音，「還是跟我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住，我看李媽的手藝也不合你的胃口。」他為了她頂撞白樺的那句話，決定拉她一把，救她一命。

哪裡是不合口味，飯桌上這些話題任誰都不會有胃口好好吃飯的。曹小莓看看自己碗里一堆唐淺新給夾的菜，心口堵得慌。

「我們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她以後和我住，我還是有把握保護自己的女人，即使我不是唐家的人，也是個正兒八經的男人，起碼不會讓自己的女人死了，自己還苟活著。」唐淺新這話是用來噎白樺和唐老爺子的，沒想到曹小莓聽著很受用。

「你別太過分了。」白樺涵養再好也有些忍不了了。

「我？是很過分，你想怎樣？誰讓唐家現在只剩下我一個能用的了？」這一頓飯的功夫，也只有唐淺新筷子沒停過，他不會因為任何人和事虧待了自己，嗝噎著別人，自己心滿意足地吃飽了。

「淺新，你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人，整個唐家不光是家族企業，還有家人，都是你的責任，你不能再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意妄為，由著自己的性子說話，做事了。」唐老爺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整個唐家？你們誰說了要把整個唐家的家業給我這個小老婆生的兒子？不是我答應娶這個丫頭，你們誰願意分一杯羹給我？唐家黑市的攤子說好聽了也是一份大產業，那刀口的營生，你們誰捨得讓你們嫡傳大少爺唐淺辰去做？我哪天橫死街頭了，你們誰會掉一滴眼淚？」唐淺新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扔，「吃飽了，你們慢慢享用。」

椅子推開，他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曹小莓很配合的，在他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拉住了他的手，也站了起來，隨他一同走了出去。身後一片罵罵咧咧和碗碟盡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