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想打仗，那你就回家去啊，你完全可以恢復女人的身份，然後嫁人。」顧長安陪她一起看著練兵場的兵，側著頭，輕輕地對她說著。

「可是他說他想要萬里河山。」沈卿塵低著頭，顧長安完全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到她瞳孔裡面流淌出來的神色，唯一能聽出來的就是她那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種嗓音，大概就是當他很小的時候，他不想練武，而是想學那些文人的東西的時候，他父親給強行制止的樣子。

「如果他想要萬里河山的話，我幫他打。」顧長安語氣特別堅定的說：「如果你不想在這沙場上舟車勞頓，不想在戰場上揮灑熱血，而是想回到那繁華的京城之中，找一個自己心愛的人，相夫教子的話，這天下，我替你幫他打。」

沈卿塵略微一怔，然後抬起頭看著顧長安，顧長安覺得她眼睛裡的光芒，比危機四伏的夜晚天空上掛著的星星還要漂亮。

沈卿塵說：「當初我來戰場之前，他和我說，他沒有信任的人了，所以我才過來的。」

「我，你，顧祭，牧長生。咱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他信任你，也就會信任我和顧祭，他當初和你說那種話的時候，大概沒有想到我也會來參軍，所以他才說他剛登基，帝位不穩，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可是現在距離他登基，已經過去兩年了，如果你想回去的話，他一定不會怪罪你的。」顧長安語氣中滿滿的都是勸說：「反正她也只是想要一個他信任的人，幫他把這天下都打下來，這個人既然可以是你，那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沈卿塵覺得自己說不出來話，最後只能站起身，然後轉頭看著那個一直用仰慕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顧長安，抿著唇想笑一下，笑意卻未達眼底，沈卿塵說：「我很想回去，可是我不能。」

顧長安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自己最喜歡的人，慢慢的走開。

沈卿塵從自己的營帳中，把長戟拿出來，用幹凈的布一點一點的擦拭著。

她抬頭看著遠方，微微笑了一下。

這長戟是她爺爺留給她的，她當初答應來戰場，並不全是為了牧長生，她也想拿著她爺爺給她的武器，到戰場上，去給她爺爺報仇。

可是，她不能回去的最重要的原因是……

她不知道京城的那個人變成了什麼樣子，是否還在乎他們之間曾經的感情，如果自己真的回去了，並且恢復了女兒身的身份，且不說那個人會不會看到她的一顆真誠的赤子之心，如果那個人覺得臉面過不去，定她一個欺君之罪的話，那麼她的全家上下是不是都會被她連累的？

沈卿塵低著頭，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她想笑，想的是自己居然還是這麼了解她。

她更想哭，因為就算自己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究竟有多麼的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卻還是那麼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