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卓莘走在行人道上，路燈明晃晃的光在層層樹葉間的阻礙下已變得斑駁，有一塊沒一塊的映在臉上、身上。季無失神的盯著她的側臉，覺得這有些不太真實。

注意到了目光，卓莘與他對視，突然間感覺有些尷尬就急忙錯開了視線，撓著臉說：「怎麼了？」

他收斂，微微嘆氣：「沒啊。」

「總感覺你這些天狀態都不太好啊。」她眯眼仰頭看了眼路燈，強調：「特別是今天！」

季無想了想：「今天？我覺得跟之前都沒差啊。」然後又笑了。

卓莘停下，很認真的盯著他看，季無也隨之駐足與她對視。緩緩，卓莘才說：「你笑得很勉強。」

「沒有。」他不假思索。

看著他沒有半分改變的笑顏，卓莘也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說下去他都會用那兩個字來反駁自己，就自然沒了追究下去的慾望。

「那就沒有吧。」

來往車輛偶爾發出鳴笛，又伴隨著衝破風時的聲音。七月的風令人燥熱難耐，而此時的他們早已脫去了校服外套，露出了裡面的T恤。

停留在岔路口的紅綠燈這兒，雖然現在亮著的是綠燈，但不過多久就轉變成了紅燈。卓莘自然地停下陪他一起等待綠燈的再次亮起，期間也是問了一些自己好奇的問題。

「你決定了文理科怎麼選了嗎？」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面的紅綠燈，問題確實針對身旁的他。

季無若有所思了一陣：「算是……選好了吧。」他自己都不太肯定最後的結果。

「那是選文還是選理？」扭頭望著他。那張臉在路燈昏黃的柔光里似乎顯得格外引人注意。

他一時間愁眉不展，但卓莘卻並未看出來。

綠燈在他們誰也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亮起，季無好似得到了解脫般匆匆跟她說：「明天你會知道的。」就融入了人群中。

那一刻的畫面卓莘覺得很熟悉，而右手之前蠢蠢欲動想要拉住他的動作也頓下。望著他在人群中並不顯眼的背影，悻悻的收手轉身往家趕。

可能他只是暫時還沒想好。卓莘這樣安慰自己。本來她還打算聽聽他的答案然後自己再在文理中重新選擇，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

剛走到樓下的季無抬頭看看自己家的那樓層。客廳里的燈亮著，那就證明他在家。心裡給自己鼓了氣，然後才踏上樓梯。

到家後他就從書包里將文理分科表拿出來一掌拍在茶幾上，面對著季父說：「我選文。」

季父本來還算和善的面孔霎時有些扭曲，瞪著他說：「選理！」

季無一聽就覺得特別來氣：「我自己擅長的方面我自己不知道？用得著你來給我定奪？」

「你擅長？你想想你哪次作文考過滿分！還選文，你心裡就沒點數嗎！」季父也是氣不過來。

提起作文，季無霎時就開始泄氣，雖然氣焰已經漸漸消了下去，但口頭上還是不肯退讓：「我喜歡文！」雖然這幾個字說出來過於蒼白，但好歹還是起了一丁點的作用。

季父想了想，又低頭看看那張分科表。當看見表上最後的文理選擇那一項還是空著的，他心裡也是有點欣慰，暗想起碼這小子還是懂的拿回家跟自己商量。

「算了，你想選文就選文吧。」季父也妥協了，他覺得偶爾隨著這小子點，或許後面就會逐漸變得不一樣。

對於季父突如其來的善性大發，季無一時間內是無法接受的，瞪大了雙眼想要求個真相，可在他眼下發生的卻是季父坐回沙發上拿出筆在表上空著的選項中不假思索的替他寫上了文科，再在最後家長簽字那欄上填好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已經完善的表，季父放下筆將表拿起塞在他手裡：「別讓我失望。」